她转醒时,听见窗外夜雨沥沥疏密。
一叶芭蕉低低垂着掩映窗扉,如豆的雨珠打在宽大厚绿的蕉叶上,发出低闷如轻鼓的声响。
她小心地推开窗,天际云雨倾覆,银丝织线,厚重的沉云堆积如山岳。
是夜无月。
她披上单薄的灰衣,赤裸着双足踩在青砖上,刺骨的寒意便从脚心蔓延至周身。
而后她忽地跃出窗外,轻灵的身姿如猫般敏捷,更似一抹跃动的火焰。雨打湿衣衫,她仿佛就要化作一块冰。但她坚定地走到蕉树下,在宽大的叶海中俯身寻觅。泥泞溅染了全身,她伸手拭去满脸的雨水,一个洞口终于浮现在她面前。
有微光轻绽,隐匿于层层叠叠的积叶下。
她苍白的脸终于在那光的映衬下染了血色,嘴角挑起微微的弧度,她将手伸入洞口中,一把抓住了什么。
一颗,两颗……
她的手里满满捧起六颗圆润剔透的血色珠子,滴溜溜地还泛着温热。她再不顾被粗糙的叶割破了的娇嫩的肌肤,在那盛大明艳的红光下笑了。
她掏出一只寒山胭脂玉瓶,将珠子小心地纳入瓶中。
放好玉瓶,她又复伸手去抓余下的三颗珠子,却捞了个空。
——什么?只有六颗?
她俏脸陡然惨白,不甘心地伸长手在狭小的洞口里努力摸索,却只能触摸到潮湿冰冷的空气。
终于,她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