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睿单眼皮的眼睛端详着刘树义,道:“听说你是从沧州过来的?”
刘树义眸光微闪……这难道就是他找自己的理由?
沧州……有什么问题吗?
而自己从沧州前来之事,只与小二说过……这小二,嘴还真是没个把门的!
“回县尉,小民与好友,确实是自沧州而来,要往长安参加科举考试。”
曹睿指尖轻轻在桌子上点着,道:“本官对沧州很熟悉,你是沧州哪家的少爷?”
“!!!”
刘树义心陡然悬起,心脏砰砰剧烈跳动,他没想到竟是遇到了一个熟悉沧州之人。
他大脑飞速转动,不过脸上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忙道:“家父张门,得祖辈蒙荫,略有家业,不过在沧州算不得大族,县尉未必听过。”
“张门?”
曹睿点了点头:“前隋官宦之家,自是听过,你是张门之子,若能通过科举,倒是一个不错的继承人。”
曹睿竟是真的知晓张门的情况……但还好,他在伪装身份时,考虑过可能遇到这种情况,伪装的身份不是完全胡编乱造的。
从长安出发前,杜如晦交给了他一份朝廷目前已经收买,或者倾向于朝廷的河北道官员和大族名单,这张门便是已经被朝廷收买的大族家主。
名单上有张门的详细信息,他已熟记于心,而且张门子嗣众多,除非亲属或者至交好友,绝不会认识张家所有子嗣……刘树义这才假扮张门之子。
一切正如他所料,曹睿虽知晓张门情况,却并为怀疑他,说明他的确不认识张家所有子嗣。
刘树义谦逊道:“县尉谬赞,小民与阿耶还差得远,仍需努力才是。”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还行,不是那些无可救药愚不可及的纨绔。”
曹睿端起水杯,轻轻吹了吹,状似随意道:“你来此地的路上,有没有听到过什么有趣的传闻。”
“有趣的传闻?”刘树义一怔,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曹睿叫自己来此的目的。
可他并非真的从沧州赶来,又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一直绕开村落城池赶路,自是什么传闻都没有听过。
他心思百转,如实道:“小民怕误了科举时间,一直急着赶路,并未注意到什么传闻。”
曹睿面相如小二所说,有些凶恶,他双眼锐利的盯着刘树义:“当真?”
“小民不敢欺瞒县尉。”
曹睿仔细打量了刘树义一阵,这才收回视线,继续道:“既然没有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传闻,那以后听到了,也不要乱信。”
“这世上的传闻,十个里面九个半都是假的,是那些无聊之人夸大或者臆造的。”
“你是读书人,当明事理,辨真伪。”
刘树义表面上自然是连连点头,感谢曹睿的教诲,心里则是腹诽不断,曹睿说的真好听,可他一见自己,就询问传闻之事……这明摆着,他对这传闻十分在意。
结果对自己说,让自己不要相信,要明事理……
还真是够双标的。
“行了。”
曹睿摆了摆手:“本官只是偶然听说熟悉之地有科举考生到此,想着看看是否是熟人,既然看到了,便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见自己什么传闻都没听过,就开始赶人……这让刘树义越发确定心中的猜测。
曹睿果然对那什么传闻十分在意。
可究竟是什么传闻?
刘树义心中沉思,脸上没有丝毫迟疑,拱手道:“小民告退。”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刚刚带刘树义进来的衙役迅速关上门,而后向曹睿道:“如何?他在说谎,还是真的不知道?”
曹睿摇头:“他表情虽然有些紧张,但不是说谎的慌乱,神色也没有躲闪,应是真的不知道。”
衙役皱眉道:“那个家伙就是从沧州逃走的,为了给我们增加麻烦,一路上他对不少人说出了秘密……算算时间,他也该到这里了,而这些人,也正好从沧州而来,也正好到了这里……他们会不会是一伙的?”
曹睿指尖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磕动,沉吟片刻后,道:“他虽然对不少人说出了秘密,但多数人都不会当真,少数人即便信了,也未必会成气候。”
“至于他们……”
曹睿摇头道:“若真的是那个家伙的同伙,不可能如此大摇大摆的来此,而且还不隐藏从沧州到来的事实……大概率,只是巧合。”
“不过还是要盯着一下他们,待明日天晴,若他们就此离去,那便能确定是巧合,可若仍旧不走……”
曹睿眸中闪过一抹寒芒:“那无论他们是与不是,一律当成那个家伙的同伙处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