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义等人跨过房门,便见拔灼居住的房间很是宽敞。
房间分内外两室。
外室有着桌凳书架,乃是招待客人之所。
墙上挂着字帖与山水画,书架上也放满了书籍,两个烛台点燃,灯火明亮。
地面铺着绣着花纹的地毯,炭盆里的炭火十分旺盛,将这个房间烧得温暖如春。
走过外室,来到内室。
内室同样宽敞,床榻是梨花木打造的,自带清新的味道,一个梳妆台和两个衣柜,整齐摆放。
比起马富远在另一个院子居住的房间,就相当于五星级酒店与三星酒店的区别。
刘树义知道,这个院子是专门为使臣准备的,而这个房间,也是为使臣团里地位最高之人准备的,所以规格要比其他房间高很多。
来到床榻前,便见拔灼正盖着柔软的被子,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叶护,叶护?”
刘树义喊了两声。
拔灼没有丝毫回应。
李承乾道:“从他昏迷开始,就一直这个样子,根本喊不醒。”
刘树义点了点头,看向杜英:“杜姑娘,接下来靠你了。”
杜英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放下木箱,然后掀开被子,将拔灼的手从被子里找出来,给拔灼号脉。
这时,刘树义发现拔灼的衣衫很是凌乱,衣服松松垮垮,露出了里面沾着些许灰尘的白色里衣,心口处有着一些已经干了的血迹,应是刺杀康炜时,被鲜血溅射到了衣服上。
咚咚咚。
这时,敲门声忽然响起。
“刘员外郎,我们已经询问完了。”杜构的声音传来。
刘树义见杜英还在忙碌,便没有打扰杜英,返回外室,将门打开。
让杜构与崔麟进入后,他便问道:“怎么样?可有收获?”
杜构将一沓纸递给刘树义:“上面详细记载着他们的口供,你且看看。”
刘树义仔细看了一遍,眼眸微眯:“今天一整天,不,是他们来到都亭驿的这些天,都没有任何人与拔灼单独相处过,吃饭他们是一起吃,出行是分别骑着马,谈判也是所有人都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
赵锋不由皱起眉头:“若是没有人与拔灼单独相处过,那突厥谍探是怎么控制拔灼,怎么给拔灼下蛊或者下毒的?总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的这些吧?”
杜构道:“这些口供我分别找了不同的人验证,不会有错,确实没有任何人,与拔灼单独相处。”
刘树义想了想,看向崔麟,道:“崔参军,你可发现谁有问题?”
之前还无比自信的崔麟,此刻眉头都要皱成一个川字,他神色凝重道:“此人比我之前遇到的所有突厥谍探,都要善于隐藏,我没有发现任何人有问题,他们都十分坦然,完全没有说谎会有的紧张或者局促。”
“因现在突厥谍探之事尚未暴露,我不能太过肆无忌惮,以免打草惊蛇,所以……”
他低着头,有些不敢去看刘树义的眼睛,怕在刘树义眼里看到失望之色。
越是骄傲的人,越受不了自己在意之人的失望。
“我明白。”
谁知这时,刘树义温声道:“便是我,现在都还没有突厥谍探的丝毫线索,还没明白突厥谍探究竟是如何控制拔灼,如何作案的,此人着实难缠,崔参军现在又束手束脚,暂时没有发现很正常。”
崔麟听着刘树义的话,下意识抬起头,当他确认刘树义脸上只有理解,而无丝毫失望时,下压的嘴角终于重新上扬,弯曲的脊背也重新挺直。
“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找到谁有问题。”他说道。
刘树义点头:“好,崔参军尽管去做,即便暴露我们在找突厥谍探的事也无妨。”
“可以让薛延陀使臣知道突厥谍探的事?”崔麟诧异。
刘树义微微颔首:“我们之前隐藏突厥谍探的消息,是不想打草惊蛇,想趁着突厥谍探行动时,揪出他来,但现在,突厥谍探已经动手了,且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这种情况下,我们再隐藏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及时公布突厥谍探的消息,也能让薛延陀使臣们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能让他们放松下来,知道我们大唐不会因此为难薛延陀。”
“并且这些使臣一直在一起,对彼此最了解,公布此事后,或许他们能为我们提供一些重要线索。”
听到刘树义的话,崔麟当即道:“有你这句话便足够了,我这就去再问一问他们,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出那个藏匿极深的谍探!”
说完,他便毫不迟疑,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房间。
看着崔麟风一般的消失于视线中,赵锋忍不住道:“这……真的任他就这样去公布突厥谍探的事,去询问薛延陀使臣?”
杜构想了想,道:“要不然我跟着过去?”
刘树义摇了摇头,看着崔麟远去的背影,道:“任他去吧,他虽然平时过于自信,但刚刚也算碰了脑袋,会长教训的,而且……”
他眸光微闪,道:“我也想瞧瞧他这只打草惊蛇的棍子落下后,会不会真的有蛇被惊起。”
听着刘树义这带着深意的话,杜构深深看了刘树义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内室有脚步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