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衡云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他视角比平时要高出不少，就好像他是一个成年人一样。

他在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崖上，前方是被雾气笼罩看不见底的悬崖，脚下是光秃秃的平地，而身后有一个能容纳一人进出的黝黑山洞。

除了山洞，这个地方没有其他通往别处的路。

他在山洞外犹豫着，人类的天性让他对这种黑暗、狭窄、未知的通道有种天然的畏惧心，不敢轻易涉足。

直到一个人从山洞里走出来。

来人面容俊秀，脸带笑意，看起来像个脾气温和的读书人，然而他的身上穿着一件一看就不是凡品的黑底银线的法袍，纯黑的材质上隐隐闪烁着星星点点碎钻一样的蓝色光点。

“你是谁？”卫衡云开口问道，他听见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清润温和但却陌生的嗓音，那是不属于孩童的声音。

那人目光柔和地端详他，仿佛要看清楚他身上每一寸地方。卫衡云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是什么样子，但他本能地对这种目光感到不适。

他默默向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那样的视线，继续问道：“你究竟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对方冲他安抚一般地笑了笑，说：“师尊，您难道忘记徒儿了吗？我是您的三弟子闻人影。”

依稀听起来熟悉的名字，但卫衡云仍然无法想起与这名字相关的任何事情。他摇了摇头，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人，尽管这个人看起来恭敬有礼，毫无敌意，他心中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

闻人影见他警惕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冲他走过来。卫衡云连退了几步，身后已是悬崖，不能再退。

等闻人影走到近前，卫衡云才发现自己与他仿佛差不多身高，那双深黑的瞳孔在极近之处注视着自己，鲜明地印出了他此刻的样子。

那是一个长相清秀，气质温和的青年，此时正无措而茫然地注视着对方。

“是谁……”卫衡云喃喃自语，脑子里的记忆混乱起来，头痛欲裂。他几乎要想不起自己是什么人，又是从何处而来。

“别紧张。”闻人影拉起他的双手，用自己的手覆在对方的手背上，安慰道。那双纯黑的、仿佛会把光吸进去的瞳孔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然后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前，说：“师尊，这法袍是您特意为弟子炼制的，还记得吗？”

“您说黑色很衬我。”

卫衡云看着他的眼睛，为那里面读不懂的东西感到战栗，他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却纹丝不动，对方的力气比他想象中大。

他不知道这个自称闻人影的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他确定一件事，他从来，都不喜欢黑色。

也许是他眼中拒绝的意思太明显，闻人影的表情渐渐冷了下来，尽管他脸上还挂着那种面具一样，不具真心的笑容。他手上使力，将卫衡云拉到了自己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说：“师尊，你知道我现在对你做任何事都可以吗？”

温热的气息落在敏感的耳畔，带来的是一种陌生异样的感觉。而当更加湿热、柔软的东西接触到他的耳垂时，卫衡云双腿一软，感觉浑身失了力气，一点点向地面滑下去。

闻人影环抱着他，随他一起沉下身子，当他抱着怀中越来越轻的人儿坐到地上时，与主人相比过于宽大的衣袍下，年幼稚嫩的男孩儿伏在他的膝上，紧闭着双眼，睫毛浓密微翘，气息均匀而绵长。

闻人影轻轻地抚摸男孩柔软的额发，语带叹息地自语：“原来你现在变成这种样子了。”

“还真是…没见过的珍贵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