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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依旧是个风清气朗的好天气,四合院圈起一片湛蓝的天空,胡同里大爷放的鸽子成群地盘旋。
宋阿姨揉着眼睛去厨房做早餐,路过洗衣房时撞见江暻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正抱着一大团床单,垂着头,蹙着眉,像是遇到世界未解之谜一样研究着烘干机。
她连忙进去想接过来:“您怎么自个儿洗床单?我来我来。”
江暻年动作利索地将床单塞进烘干机,合上门,神色冷静:“您帮我开下烘干机就行。”
他又问:“岁暖醒了吗?”
宋阿姨操作着烘干机的面板,一边心想江少爷怎么会问她这种事,她又不会像宫里的老嬷嬷一样,一起床就去岁小姐的窗户前监视她早起没早起……
但江暻年大概说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对,淡定转身道:“我去看看。”
……
岁暖还是很好心地定了个早上的闹钟。
走到院子的时候恰巧碰上宋阿姨从烘干机里拿出床单,有些熟悉的图案,传来一股清新的皂香。
好像是正房卧室里铺的床单?
吃完早饭后,岁暖跟江暻年一起去首都国际机场,生平第二次为他送机。
江暻年行李不算多,装了一个二十六寸的黑色行李箱,随身则背了一个简约运动背包。
头等舱值机很快,岁暖没等多久,江暻年就托运好了行李走出来。
他手里拿着机票和护照,岁暖忍不住拿过来看了一眼,护照上他的照片没有笑意,轮廓冷硬得甚至叫她有点陌生。
在安检口前,他们同时停下脚步。
岁暖把手揣在防晒衫的兜里,视线飘忽不定:“那就送你到这儿了。”
离别似乎也在这句话落地有声时有了实感。
岁暖无所适从地眨眨眼。
其实他们原本有很多次奔赴各方的离别,为什么这次的感觉有些不一样呢?
“回去补个觉吧。”江暻年扫到她眼下浅淡的青,“好好准备开学考。马德里比京市晚六小时,差的不是很多,不会的题随时微信找我。”
岁暖“呵”了一声:“你不还要训练吗?”
顿了下,她又煞有介事地警告:“你不许做出什么边开车边回消息的危险动作。”
江暻年:“……”
就算他想,检查员也不会让他带着手机上赛车的。
“放心。”江暻年慢条斯理地回,“我珍爱生命,开车不玩手机,玩手机不开车。”
半开玩笑的话让凝滞的气氛轻松了些。
岁暖飘忽的视线终于落在他脸上,琥珀色的瞳孔在机场灿灿的灯光下显得比平时深邃许多。
“马德里今天和明天都有雨。”她忽然说,“你带伞了吗?”
江暻年“嗯”了一声:“在包里。”
岁暖纤细的手指在她樱花粉的菜篮子上画了几个圈,然后手伸进包里,拿出一把天蓝色的女式洋伞。
她抬起精致的小脸:“江么叽,我们换伞吧。”
岁暖自顾自地补充道:“京市的夏天有暴雨,大一点的伞我比较有安全感。”
可现在天气晴朗。
可家里不是没有更大的伞。
但江暻年没有多问,摘下背包从里面拿出自己那把伞。
是当初他手受伤,岁暖坚持要替他撑却一直戳到他脑袋的那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