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很自然地往靳清那边一看，然后……就没忍住笑。
她还是没化妆，却肤白貌美，眉眼娇艳，宛如枝头桃花初绽，慵懒俏丽，只轻描淡写地一瞥，便是风情无限。
……就是这表情太逗趣了些。
池晏以为她还是不能接受要去军训的事实，趁着靳霜跟小钟说话的空隙，十分隐秘地对靳清拍了拍背包，一副你的心思我都懂的表情。
让他没想到的是，在他做出如此明显的暗示以后，靳清的神情更加悲怆了，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靳清指指行李箱，又摆摆手，意思是塞不下了。
池晏摸着下巴沉吟：嗯……是个问题。
然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好办法，只得一边跟着靳霜等人往操场里走，一边思考解决办法。
靳清没有迟到，但因为其他同学都是先在班里集合了再到操场来的，等她找到组织的时候，同学们已经列好队了。
队伍列得不算整齐，但很明显男生和女生是分开站的，靳清杵在外面犹豫了一下，厚着脸皮凑到了闻歌身边站着，一方面是因为她现在跟闻歌是“陛下和爱妃”的关系，比别的同学稍微亲近一些，另一方面是因为闻歌也没有混在人堆里，他站在男生堆的边缘，带着黑色的口罩，没有刻意与旁边的人搭话，有时候同学会转过头来问他什么，他才会笑弯了眼睛低声应答，热情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靳清喜欢这种距离感。
她的出行阵容一向很低调，但靳霜和小钟的指向性太明显，一路走来引起了不小的动静，等到她站定的时候，几乎周围所有同学都知道靳清来了。
附近已经有同学拿出手机拍照了，靳清有些厌烦，她本来就因为行李箱被塞满了放不下吃的而不开心，又被猴子似的一路围观过来，心情就更不可能好了。
经过昨天那么一逛，她知道首影的占地面积不大——大家以后在一个学校读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道每次见到她都要跟第一次见到她似的拍来拍去吗？
思及此处，她眸色清冷地扫过兴致勃勃的围观群众。
她的站姿亭亭，一身军训服穿得规规整整，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帽子用马尾辫卡住，稳稳地扣在头上，收紧的腰带掐出不盈一握的小蛮腰，腰带以下则是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明明全操场的新生都是这副装扮，可她就偏偏比别人好看许多，大概是因为腰背格外笔挺的缘故，她以一米六八的撑起了三米的气场。此时的她眉头微蹙，一张人比花娇的容颜透着显而易见的不耐，微仰着头用眼角睥睨而来的眼神很冷，隐约可见风刀霜剑的凌厉，却又因为那微微上挑的形状而变得有些散漫妖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既带着警告又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魅惑的眼神，有人害怕，也有人不怕。
害怕的人自觉收起了手机，不害怕的人激动地对她挥了挥手，快门一连按了好几下。
靳清挫败地收回眼刀，无声叹气。
她也只能靠眼神吓唬吓唬人了，遇到这种神经粗一点的她也没办法，她又不可能冲过去打人。
算了算了，只要识趣地别凑上来烦她，忍忍吧。
瞥见她的小动作，闻歌侧脸问她：“怎么了？还是不想去军训吗？”
靳清看着他脸上的口罩，她觉得在自己学校里还要戴着口罩遮遮掩掩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天还热着，靳清光是看到他这模样就觉得自己出了一脸的汗。
她压低声音问道：“这么热的天还戴着口罩，你不流汗的？”
“流啊。”闻歌说着，掀了掀帽子给她看被汗水打湿的刘海儿，无奈地说道，“可是不戴不行，总有人会拍。”
靳清嗤笑：“说得就像你戴了他们就不拍一样，反正都是要拍的，不如想办法让自己被拍得上镜一点。你看看你，脸遮了一大半，又戴了帽子，就剩下一撮刘海儿和一双眼睛在外面，拍照的人都隔那么远，谁拍得出你眼睛有神没神？你今天的路透照发上网，信不信分分钟有人说你呆滞木讷？”
闻歌沉默三秒，大概是脑补了一下，附和道：“有道理。”
靳清总是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他想着，摘下了口罩，正好一阵清风拂过，清凉和舒爽就从脸上传入了心底。
像是卸掉了一个隐形的枷锁，闻歌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许多，他由衷地感谢道：“多谢。”
靳清瞥瞥他，懒洋洋地说道：“这点小事儿也值得道谢？”
“也是。”闻歌笑起来，毫不吝啬地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婴儿肥的脸颊上也浮出了浅浅的酒窝，一时间，什么忧郁优雅的气质统统从他身上消失不见，由内到外地冒着傻气。
不过傻气也有傻气的好处，至少这张笑脸极具感染力，靳清只是看着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诶，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笑得这么傻的？”
“怎么连你也说我笑起来傻？”闻歌摸摸脸，不解地问道。
靳清反问：“说你笑起来傻的人很多吗？”
闻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粉丝都这么说，还说我大笑起来像叉烧包。”
“噗！叉烧包！哈哈哈。”靳清笑得花枝乱颤，“你不说我还没想到，你一说……哈哈哈，真的很像诶！你粉丝太油菜花了！”
他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闻歌茫然自问。
而靳清灿烂的笑脸近在眼前，她刚刚全程冷着脸，眼角眉梢都挂着冷意，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现在笑开了，竟然给人一种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感觉。
真神奇啊……明明靳清只是笑了，他却从她脸上看到了春暖花开的美景。
闻歌想着，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
就算是真的犯蠢自黑了一把也没什么，反正她笑了嘛。
嗯，反正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