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孩子脾气,宋凌。为她想想。”
“你让开就是为她着想。”
……
肖遥是个典型的双子座女生,静时冷静客观,动时疯癫八卦。白岫颇为惊心动魄地听着肖遥添油加醋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讲着她昏倒后的事,像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然后呢?”白岫紧张,有点担心被宋凌抱着的那个自己的命运。
“然后宋凌居然抱着你把挡着的郑淮远给撞到一边,一刻不停飞奔而去。那郑淮远也不落后,立马开车追了过去。”
“把你送回来这里后,在要谁先回去的问题上俩人都能较上劲。”肖遥一摊手,表情困惑。
“谁先走的?”问题一脱口白岫就后悔了。
“你说谁先走的?不对,是你希望谁后走?白岫,平时看你清心寡欲,其实命犯桃花呀。啧啧啧……”肖遥斜着眼开玩笑。
“什么清心寡欲……什么……命犯桃花……会不会用词啊……”白岫脸皮薄,被肖遥说得脸红,抡起拳头就要捶肖遥。
“哎呀,谋杀啦……哈哈哈……”
“哈哈哈哈……”
公寓内,两个年轻女子嬉笑成一团。
公寓外,一个年轻男子在路灯下听到笑声举头望着那透着光的窗。
宋凌为打发走郑淮远,只好在走后不久又折回来。
他回家拿了些东西。(他住自己的公寓。)要出门的时候碰到凌雁秋刚好回来。
宋凌眼也不抬,径直要走出大门。
“你们还在一起?”擦身而过时,凌雁秋开口。
宋凌当然知道那个‘你们’的是指谁。没回应。
“我看那郑淮远对她可也不是一点点的喜欢。你说这小姑娘白衣蓝裤的也没什么特别,长得是挺清秀的,但在大街上仔细点儿找也是一抓一大把,倒是挺厉害,不仅让你那几年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又不惜与我反目,现在连那个郑氏集团的郑总都为她在众人面前与你为难。你说……”
“我警告你,我的事你少管。她,你也别想碰。否则……”宋凌背对着凌雁秋,说这话时声音不大,却森森的。
“否则怎样?”
“别让我恨你。”宋凌撂下话就走。
“你现在也恨我。”凌雁秋对着远去的宋凌的背影大声地说。
宋凌没有回头。
自始至终不看凌雁秋一眼。
我们往往容易在一个平常的瞬间,心情平常,事物平常。突然,你脑中有光一闪,很久以前发生过的种种像叶子上的脉络一一连接显现,过去被你忽略的对你的人生有很大影响的事实一下子清楚明白地掉在你眼前。让你想逃不能逃。
宋凌在他大学二年级的某个午后,舒服的午觉醒来,仍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白白的天花板,一时觉得无忧无虑又寂寞孤独……
“你跟我妈都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聊了下你的名字。”
……
“妈,觉得我女朋友怎样?”
“嗯,不错。是个明事理的姑娘。”
……
“宋凌,听说澳洲的天很蓝。蓝得让人甘心化成它的一部分。”
……
为什么母亲说她明事理……为什么那天她会讲起澳洲……为什么自那日之后觉得她是这么近那么远……为什么是没有告别的离开……
那刻,凌雁秋讳莫如深的脸浮现在宋凌面前。
对。宋凌后来是知道了他和白岫之间是凌雁秋从中拆散。他可以离开那个家,他可以不去接手宋氏企业,他可以不喊她一声妈。他可以尽情怨恨报复她。但这一切都不影响他对白岫的恨。
那么她就是一个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放弃他的人。
不然就是她认为自尊比他重要。他明白他母亲会拿什么劝退白岫。
他本身就是个小气的男人。
或许可以说在爱里幸福与痛苦同重,越是深陷其中气量越小,情之常理,无分男女。
她公寓里的笑声散了,窗口灯光暗了。他仍是盯着那漆黑的窗,带着自己不愿承认的期待,她会走到窗边,俯下身冲他笑,长发全部从一侧垂下,如黑色瀑布融入漆黑的夜。他从心底渴望着那样的美丽。
他对自己有些诚实了。
之前他始终说服着自己,去参加郑淮远的宴会只是为了广交于事业有利的朋友伙伴。但当他透着玻璃门看到她如蝶坠落般瞬间倒地,当他冲到她身边抱起她却没有感受到那身体本该带有的生命的重量时,他有一瞬间的意识是空白的,之后便是他此生的爱恨都要消失了的无措和恐惧。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终于承认,他来,因为她可能也会来。他来,因为他曾向郑淮远宣告她是他女朋友,他不能让郑淮远觉得有机可乘。
生命和希望太重要了。若那鲜活跳动的身体不在了,那些实实在在的恨要落在哪里?只能落入虚无。
他现在只在想着一件事,不知道她那个叫肖遥的室友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