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阿秀短视的目光,刘荣驹心生厌恶,他语气不善地说道:“玉器中心的主意你能想到?”
阿秀智商未必高,但情商绝不低,她敏锐地感觉到刘荣驹的态度变化,上身一斜,靠在刘荣驹的臂膀上用撒娇的语气说道:“我怎么可能想得到,这种主意只有你们男人才能想到。”
刘荣驹态度变软,“我也想不到,只有冼耀文能想到。冼耀文这个人聪明绝顶,也敢用人,油麻地果栏的乡里快被陆雁苏那个女人逼上绝路了。”
“他们找你诉苦了?”
“今天有两个阿叔来找我。”
“你准备怎么做?”
刘荣驹苦笑道:“我能怎么做,甘甜果行我也有份,陆雁苏为我在赚钱,我还能让人把她套麻袋里揍一顿?”
“那怎么办,要不……你把甘甜果行的股份退了?”
阿秀知道刘荣驹要扛着东莞帮这块牌子,相比甘甜果行的股份,这块牌子可是重要得多。
“你不懂啊。”刘荣驹轻轻摇头,“陆雁苏是什么人,陆家的大小姐,哈佛大学的高才生,她只是名声不好,才能绝对没问题。
冼耀文让这样一个人才卖水果,可见他对甘甜果行的重视,甘甜果行我只出了本金,因为乡里的关系,没出什么力,我一直等着冼耀文找我谈减少我股份份额的事,他却没有找我,这事不太对劲。”
“冼耀文万一真找你谈,你会答应?”
“为什么不答应?”
刘荣驹已经有想法主动找冼耀文谈股份一事,他打算向冼耀文提议拿出他的一半股份按当初入股的价格转给陆雁苏,卖陆雁苏一个好。
阿秀正欲再说话,就看见王霞敏走了过来,她将话咽了回去,笑迎王霞敏。
“王小姐,唱完了?”
“唱完了,阿秀姐没在听吗?”王霞敏笑答,随即在刘荣驹边上的空座坐下,“刘先生,点菜了吗?”
“已经点了,多点了几道,王小姐可以招呼你的人过来一起吃。”刘荣驹客气道。
王霞敏微笑颔首:“刘先生有心了,这里是包伙食的,不去吃不太好,我叫伙计过来退掉几个菜,别浪费了。”
“已经下单就别退了,中午吃得少,等下我多吃点。”刘荣驹眉毛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随和,“王小姐今天约我,是耀文有什么吩咐?”
“也好,我饿得慌,一会儿可以放开肚子吃。”王霞敏睫毛微微颤动,如蝴蝶掠过水面,齿尖裹挟着一层朦胧的温柔,“先生在纽约的一个合伙伙伴请他帮忙除掉碍眼之人,可能是一个,也可能是两个。
先生是生意人,做不来这种事情,但又不好得罪合作伙伴,只好请刘先生帮忙介绍两个好手跑一趟纽约。”
说着,王霞敏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面,“里面是1500美金,当作差旅费,事成之后另有重酬。”
刘荣驹看一眼信封,说道:“碍眼之人很特殊?”
“意大利黑手党,地位相当社团堂口管事人。先生说,事情并不难办,合作伙伴自己就可以轻松做到,从外面找人主要是为了撇清关系。”
刘荣驹拿起信封揣进兜里,“这件事我接了。”
“多谢。”王霞敏颔首致意。
一个多小时后,已经坐在车里的刘荣驹叼着烟思考冼耀文的用意。
窥一斑而知全豹,冼耀文身边跟着形影不离的三个保镖,冼家其他人身边都有一个保镖跟着,在明就有这么多好手,在暗的更不知凡几,岂会没有可用之人,又为什么要大价钱从东福和找人?
撇清关系?
撇得清吗?
想了许久,他依然想不通关窍,只好先作罢,反正冼耀文不至于给他挖坑,意大利黑手党在美国的势力再大也不敢到香港来找麻烦,叫两个好手去纽约,事情办完马上回来,不会出什么事。
同一时间,郑月英也在天人交战、冥思苦想。
先生给她带话的用意,她已经想明白了,是给她指一条明路,只要她和瘤子·约翰逊达成合作,每年至少有数百万美元的入账,至于怎么运货去美国,想必先生也已经为她想好了,只等着她开口询问。
这条路子,她是动心的,别看她现在已经有了稳定的出货渠道,但留给她的利润并不高,英国佬要三成,地盘上的社团分走剩下的六成,留给她的那些她要买原料、加工,还要养一大批兄弟……
唉,多困难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她也清楚先生厌恶毒品,因为她贩毒,先生都不待见,现在主动送给她一条贩毒明路,很显然先生需要她走一条暗路,明路是给她的补偿。
这么高的补偿,暗路要有多暗?
如果冼耀文听到她的心声,只会说一句想多了,什么狗屁暗路,下一条还是明路,这时候去巴西占地盘正是好时机,给贫民窟七八岁的小鬼发一支左轮就是一个忠心打手,能安安稳稳用上几年。
等年纪大一点就不好说了,毕竟巴西也有类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谚语,一枪在手,天下我有,干掉老大,自己就成老大。
说白了,冼耀文希望郑月英去里约热内卢建立一股势力,一旦他给若热·贵诺当大管家,免不了去里约热内卢坐镇一段时间,想要整顿贵诺家族的产业,原来的职业经理人团队非得罪不可,贵诺家族的亲戚估计也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