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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天下一叹 > 翠柳小七

翠柳小七(1 / 1)

 宁秋阁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阁楼外有亭台水榭,廊木栏上系有淡蓝色水绡轻纱,已是入夏,少有清风,不过若是被风吹起,想必也有缥缈的美感。

“昨晚让她在侧房将就了一晚,长妈妈说其余的杂事安排今日另作打算。”曲怜淡淡的笑着,声音清扬婉约,引着红鸢和槿茵穿过静秀小桥朝侧房走去。她的容貌算不上出众,未施粉黛,只穿着简便的淡蓝色罗绸长裙,上绣玉玲珑,头戴一只银步摇。因着嗓音格外动听迷人,长妈妈便安排她学习歌唱,兼并乐弦。凡是有个节日庆典,必是少不了她唱一曲助兴的。若得她清雅吟唱,有幸欣赏者必会在心底暗暗叫绝。如今她的歌艺算不上炉火纯青,但也在这瑰艺郡中打响了名号。

曲怜轻轻叩了叩门,一边掀开重重挡纱走进侧房,唤着“小七”。末了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嘱咐二人:“这孩子说自己小名便是小七,从小就被家人称呼惯了,如此就好。”槿茵连忙点了点头,想必这孩子是思念家人吧,如今不晓得家住何方,又怎么帮她联系上家里人呢?

侧房中陈设简单雅致,只见一个小女孩正坐在榻上,细致专注地读着手中竹简。阳光从窗外浅浅洒落,笼罩着女孩姣好的侧脸,青丝没有梳笼,随意地披散在肩上,直垂至腰际,面容温暖清俏,长睫黑如鸦羽。穿着翠绿的九叶长衣,散开来像初春刚生出的绿柳。闻见有人来探,急急地下了榻,还未看清楚来人,便慌里慌张地朝着红鸢和槿茵行礼。

红鸢赶忙上前搀扶,笑道:“小七万不可如此客气,往后与姐姐们生活在一处,是该亲近些的。”瞧着这小七姑娘怯生生地点了点头,却还不敢抬眼看人,又笑着责怪起曲怜:“定是曲怜将这里的规矩讲得过于严苛谨慎了,瞧把孩子吓得。”曲怜心中知晓红鸢的活络心思,便顺着她说:“小七不需如此了,否则免不得你这位红鸢姐姐又要数落我一顿。”那女孩这才敢细细打量来人,曲怜又将红鸢槿茵一一介绍与她。

“如今来了这里,可还住得习惯?”槿茵轻笑着问。那小七姑娘铺展开笔墨,在宣纸上寥寥写下几笔作答。

——小七得长妈妈和诸位姐姐收留已是大幸,心中感激不已,自是觉得好的。

如此叙了一会儿,樊伊七渐渐的放得开了,脸上便带起了笑容。槿茵仔细地看过去,她翠绿色的长衣上,于腰间悬挂一只精巧的碧绿色小扇。“小七,”一看到这扇子便被吸引了眼球似得,再也移不开目光,“能让我瞧瞧你这小扇腰坠儿?”小七姑娘点点头,当即将小扇取下,递给了槿茵。红鸢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凑过来瞧上一眼,立马赞叹精巧的紧。

那是一把折扇,翠绿色的玉纱铺成扇面,不洒金,不捶金,只是有一股淡雅的花香气味。扇骨是精巧象牙,镂空的边骨,刻成柳叶形状。扇坠儿是蜜结迦南,缀着流苏,便是最最上等的扇坠儿,由此槿茵忖度着,小七姑娘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这蜜结迦南尤为珍贵,家里一定非富即贵。再展开扇面来瞧,上面画的是柳絮纷飞之景,真一个“叶随彩笔参差长”的宝扇。左上题诗:“不见江头三四日,桥边杨柳老金丝。岸南岸北往来渡,带雨带烟深浅枝。何处故乡牵梦想,两回他国见荣衰。汀洲草色亦如此,愁杀远人人不知。”

槿茵“哎”一声,连忙招呼红鸢曲怜:“你们来瞧瞧,这可是崔橹的《临川见新柳》?”

曲怜反复地看了几遍:“正是了,便是描写新柳罢了,有何奇怪的?”

“你想想看,小七的家乡可是在临川?”于是转过头去问小七,曲怜连忙拉过她:“小七昨晚已说了,唯一有印象的地名便是华都,只是这么多年来,未曾听说自己的家乡究竟在哪儿。”曲怜无奈道。

几人正愁愁地暗自忖测着,外面跑进来一个小丫鬟来报:“长妈妈来了。”话音儿刚落,一个美艳妇人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头上戴着八宝珠玉髻,插着景福长绵簪,颈中是翡翠玛瑙的璎珞圈,穿着牡丹绸缎紫霞裙,浓妆艳抹美艳至极。几个姑娘忙起身行礼。又见长妈妈身后跟进来一个明艳娇媚的姑娘,同样穿金戴银,红妆粉面,便是芝媚。槿茵颇有些意外:“媚姐姐?”

长妈妈笑说:“如今倒好,人这般就凑得够多了。我原想着小七一个人在这里难免寂寞,曲怜性子又安静得紧,看来是我多虑了。”

曲怜赶忙招呼大家到前厅里去,这么多人挤在小小的侧房里像什么话。

芝媚与槿茵走在最后,扬声对前面的长妈妈说道:“妈妈可要挑几个老实本分的丫头来服侍小七姑娘,若是让她摊上几个总在背地里乱嚼舌根的,免不得与她们置气。”这芝媚是个盛气凌人的主儿,父亲是监察部御史大夫,如今梁逸云跟前的红人,饶是长妈妈也都事事顺着她。

槿茵低声笑着问道:“怎么,又跟你那几个丫头置气了?”芝媚脾气如此,自然少不得丫头们说三道四,昨儿个从宝成寺回来得早了,便逮了个正着,罚了她们的俸禄,如今却还是在气头上。

到了前厅长妈妈几番寒暄,又作了安排:“今儿个午后,曲怜带着小七去你三姑姑那里挑几个看得上的丫鬟妇仆,我已与她打过招呼,小七还小,你且给她招呼着,捡麻利老实的挑。”曲怜点头应了,长妈妈又回过头来嘱咐红鸢槿茵:“我见你二人与小七聊得上话,今后便多来陪陪她。明日带着她去锦衣坊量上尺寸,着娘子们做些衣裳首饰和被褥。”说罢拉着小七的手:“丫头婆子们不好,只管告诉我,既然来了,就莫要在这里受了委屈。我已着人替你去打听了,想来不久就能联系上你的家人,你莫要想家,就在这里安生住下罢。若是寻不到我,或是想要什么吃的玩的,只管找这位芝媚姐姐,她定会为你做主。”芝媚一脸高傲地笑了起来:“妈妈放心,我定好好照顾小七姑娘。”

那小七姑娘已是热泪盈眶,铺纸提笔写到:

——妈妈与诸位姐姐的收留之恩,小七没齿难忘。

小七头上青丝刚刚在慌乱之间梳起,几缕鬓发垂下,长妈妈将它们顺到耳后,怜爱地说:“只当是自己家里就是。”

芝媚笑着提议:“待到一切安排妥当,我便寻个时候——不如三日后月末的晚宴吧,带小七去见过大家,免得各位小姐姑娘们巴巴儿地往这儿赶。小七昨日定然受了惊吓,好生休养几日,妈妈再看着安排小七妹妹学些什么吧。”长妈妈笑道:“如此也好,你何时变得如此体贴了?”

槿茵踟蹰半晌,还是将方才小扇的事说与了长妈妈听,她接过小七的玲珑柳扇,仔细瞅了两眼,道:“只因一首《临安见新柳》就妄下定论实在不可,只是如今也没什么头绪,且叫人去寻一寻吧。”

“去年初春的时候,我听闻临安更名为澎贯,妈妈若是去寻,得打听澎贯。”槿茵笑着说道。

长妈妈略显惊讶:“你日日足不出户的,怎知这等事情?”

槿茵脸色微微一红:“是一个故人,来信时提到的。”

如此,长妈妈便不再多问,只是又唠叨起槿茵参加花神祭的事,说什么红鸢芝媚曲怜都不需要操心,唯独她一个,还得时时刻刻嘱咐着。槿茵尴尬的紧,只堪堪地点头应付了过去,红鸢芝媚都悄悄地在底下捂嘴笑。

小七拉着曲怜的袖子,在纸上缓缓写着:“花神祭是什么?”曲怜“噗嗤”地笑了出来:“你还小着呢,待会儿等她们都走了,我且说与你听。”

如此又叙了一回,便各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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