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千年，璇玑宫依旧冷清如斯。

苏烟一路走进去，却没看到一个活着的生物，只有冰冷的青砖一步步延伸进入精致的廊坊。两边的灯台石雕倒是颇有仙家风范，只是连以前路边的花草，也成了云朵幻化之物。也不知是整个天界都是如此还是仅仅璇玑宫如此。

殿后有一汪碧潭，上架白玉雕桥，岸边还有几棵树，树下一只似鹿小兽卧着，旁边一名白衣人负手而立。他听到了脚步身，抬起了头。

就像几千年前苏烟忿而离去时，那人脊背挺直的站着，沉静如水望着她。

“润玉不知先生大驾，有失远迎。”白衣人双臂舒展抬起至于胸口前端正一礼，声音清朗如玉，又若醇香幽深的清泉清冽明润。

记忆中的那个人一下子变得生动清晰。

没错，他是润玉。

是他，也只有他会是润玉。

温润如泽，如琢如磨。

碧潭上水波微荡，苏烟的心湖也泛起涟漪。

微风轻拂，那人鸦羽般的长发垂下，只用一枚白玉扣半绾。他低眉浅笑，敛尽满池春水的温柔。一袭白衣轻逸出尘，只在那里安静的站着，便是一道不可忽视的如画风景，叫人不敢出声，唯恐惊扰。

苏烟一动不动，似是在回忆，似是在怀念，半晌，“若我在年轻个万岁，怕是说什么也要将你抢回三十三天做压寨了。”最后一句说完，两人同时笑开，沉默破冰。

“这么多年了，先生的模样却是丝毫未变。”润玉道。

苏烟上前一步，踮脚抬手，正好按在润玉头顶，她笑：“行了，你我俱已元神真身坦诚相见，就再别折腾天界这些规矩可好？唔，坦诚真身....说的倒像是我调戏你一般。”

润玉最后一丝拘谨也彻底散去，他没有躲开苏烟的手，只是垂眸抿嘴一笑，几分羞涩，几分温和：“先生说笑了，能得先生元神疗伤，反倒是润玉占了便宜。”

“那也不一定，我本体是只兔子，普普通通随便哪里都能见到，反而大殿下的真身皎洁银白，龙啊，真是漂亮的令人着迷的存在。”一想起那天的小白龙，苏烟觉得整个心都被柔软的不可思议，她想将其抱在怀中，她想抚摸那一身微光粼粼的龙鳞，这么想着，苏烟就觉得手上有点空落落的，看着对面明显有些微怔的润玉暗道可惜，如果润玉还是条小龙，她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抚摸他的真身。

“先生，真的觉得白龙很漂亮吗？”润玉冷不丁问，他的眸子有些明灭不定，甚至连苏烟喊他大殿下都忽略过去。

“自是极美，”苏烟不假思索。

润玉忽然没了声。

苏烟眨了眨眼睛，顿了顿，正准备说些什么，一下子呆住。

就在这一瞬间，清风拂面，冰雪消融，她听到了春暖花开。

完了，她想。

苏烟知道，她完了。本以为她对男神的激情早已随着岁月的逝去而慢慢失去，现在却发现她本质依旧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女友饭。并且.....一辈子都不能脱饭了。

不似火焰那般耀眼，不若冰泉冷凝，没有花的娇艳，没有风的洒脱。

唯独叫人，移不开目光。

直到润玉收敛了笑容，她依旧直直的看着润玉，目光穿过冗长的岁月透出几分怀念。

“在我还未化形时便痴迷一条白龙，后更是为了能早日见到那条白龙日日苦修。”

润玉安静的听着。

“你在天界，却不知千万年前的下界究竟多乱。修炼清苦无聊，渡劫九死一生，这一路满是荆棘，物竞天择，稍有不慎便是灰飞烟灭。”苏烟想起那只拆了她的家差点弄死她的猴子，想起第一次面对天劫的恐慌。

她不是一开始就走在正路上的。

她也曾埋怨过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就她穿越？偏偏她穿越的还是只没化形的兔子。凭什么？为什么是她？浑浑噩噩了许久，久到她要死了，忽然有个声音告诉记得香蜜吗？记得你的大殿吗？想去见他吗？去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