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注意到,他所处的位置,似乎是一个圆形的角斗场。
在那里,原本惨白的地面被染出一片片鲜红。
似乎有什么东西躺在那一处处血迹之上,看上去是一团团黑雾,她看不清。
可潜意识立刻告诉了她那是什么。
这是宿珩的过去。
那些都是死在他手下的,与他同为实验体的兽人同胞。
他不愿看,不敢看。所以呈现在她面前的,也只是漆黑的影子。
姜璎看向他的右手。
那只崭新的机械义体上沾满了血,无力地垂在他的身侧,攥紧的拳不住地颤抖。
她想起他从不愿被人看到那只义体,也从来没有用那只沾满了鲜血的手牵过她的手。
场景在这时突然跳转。
年幼的宿珩在实验室的手术台上陷入昏迷。长时间的高烧不退,让他几乎濒临死亡,可各项身体指标都无比正常,脑部的控制芯片也运作如常,研究所的科学家们找不出他醒不过来的原因。
他几乎被放弃了。
像一台废弃的机器一样,即将面临报废处理。
或许这样也好——
姜璎的脑海中冒出了少年内心的声音。
这样他就和那些死在他手上的同胞一样了,不至于带着这份愧疚和罪孽苟活,悔恨自责到死去。
可被调任过来的一个老科学家找到了他昏迷不醒的症结所在。老妇人每日来他的床边,告诉他还有一个同胞活着,他应该醒过来,去找到他,拯救他,带着同胞们的希望活下去。
在这个“善意的谎言”之下,少年醒了。
然而,这却是噩梦的开始。
从鬼门关回来的他,成了成功移植义体、适配脑部控制芯片的第一个,也是目前的唯一一个兽人。
因为这次经历,反而激发了他潜藏的能力,负责拜列尔帝国实验室的靳从悯得知后,计划将他培养成战争机器。
无尽的实验和杀戮接踵而来。
少年无数次挣扎着想要逃跑,却都被大脑里的芯片控制折磨,生不如死。
最后,又是那位老妇人看不下去,偷偷帮他取出了芯片,带着奄奄一息的他逃出了实验室。
少年的未来,似乎迎来了转机。
老妇人偷偷抚养他长大,来自这个日渐衰老的人类的爱意,让少年渐渐从黑暗的过去走出来,一度让他与人类和解。
姜璎以为这就是结束,幻象中的梦境终于要以美好的方式结局。
可少年的噩梦却远远不止如此。
画面再次变换。
察觉到了少年的逃离和老妇人的背叛,拜列尔帝国派出精锐部队搜查二人的下落。
靳从悯表面温文尔雅,标榜着“兽人为人类的未来做出奉献,是人类的英雄”,却从未将实验室中的兽人当做“人”。
就连报复,都要用最恶劣,最诛人心的手段。
他让背后刻意诱导培养的那些极端抵制派找到背叛的老妇人,将她洗脑,让她患上了兽人认知障碍。老妇人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根本抵挡不住思想的侵蚀,极端抵制派们轻而易举,就让她产生了极端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