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吏藺承一脸苦相:“大人有所不知,虹涧乃小镇,人口不过三万,平均每人每年税赋大约为两百五十铁,合计七百五十万铁,再算上代役钱、丁银、三餉,总税赋不足两千万銖。这笔钱需要上缴九成,余下不足两百万銖,这点钱,还不够本镇胥吏俸禄。
不满大人,镇中不少胥吏,已经半年没发俸禄了。”
“这么说,镇中没钱了?”
“也不能说没有————如果大人急需,两三万銖还是能拿出来的。”
税吏藺承小心翼翼答道,儘量不起衝突。
常清闻言不置可否!
留存银不足两百万銖,一场礼金收了三四十万銖,难怪尤文羽直言地方同气连枝,他算是见识到了。
“罢了!”常清摆了摆手,忽然道:“石小玉。”
“卑职在!”
“你回去擬定一份文书,发往民秩府,申请二十————不,五十万財政支持!”
石小玉傻眼了。
五十万?
大人您可真是张口就来!
真以为镇令这么值钱?
莫说五十万,怕是五千铁,民秩府恐怕都不会拨付。
但他不敢眾目睽睽之下,驳了常清的面子,只能拱手应是。
在场胥吏们,也是面面相覷,眸光闪烁。
镇令大人要是真能申请下来五十万铁財政支持,这背景恐怕大得惊人!
在眾人思绪万千中,常清结束巡视,拨转马头,返回虹涧镇。
此时正值午间,日头高悬。
一行鲜衣怒马的队伍从小镇主街呼啸而过。
蹄铁敲击青石板路,发出清脆急促的声响,引得两旁店铺里的百姓摊贩无不驻足侧目,目光中混杂著敬畏与好奇。
眼看镇府那熟悉的飞檐已在望,异变陡生!
一道瘦小的人影,猛地从一条狭窄的暗巷中衝出,不顾一切地扑向队伍中央o
此时,开道的皂隶早已策马奔过,这突如其来的身影,让紧隨其后的眾人猝不及防,惊得纷纷勒马,一片惊呼。
“保护镇令大人!”
侯瑞的厉喝声率先响起,他却猛地收紧韁绳,座下马匹人立而起,嘶鸣不已。
几名反应过来的皂隶,正要上前驱赶,那身影却“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街心,尘土微扬,举起一张麻布,一个血淋淋的“冤”字,入木三分。
“冤枉!冤枉!冤枉啊!”
声嘶力竭的惊呼声,如石入镜湖,惊得在场眾人无不色变。
侯瑞面色铁青,厉声呵斥道:“大胆刁民!竟敢衝撞镇令大人法架!还不快给我叉出去!”
眾皂隶得令,立即如狼似虎扑去。
“等等!”
一声怒叱传来,声如惊雷。惊得扑到近前的皂隶们身形猛地一顿,下意识地回头张望,脸上露出惶恐与迟疑,不知该听镇丞侯瑞的命令,还是这新镇令常清的法旨。
侯瑞脸色一黑,直恨皂隶动手太慢。
“噠噠噠————”
常清策马越过眾人,缓缓靠近,便见拦路之人,竟是一位白髮苍苍、形销骨立的老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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