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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我本飘零 > 三

三(1 / 1)

 明月高悬。夏天的夜仍有着白日里留下的热气,连风里吹来的也是轻微的闷热的气息。风婉热得不行,干脆把衣服脱得只剩一件单薄的内衣。

铜镜中映出风婉的容颜,她所有的头发都被盘起,仿佛在告诉她,她已身为人妻,不再是那个没天没地,上蹿下跳的疯丫头了。

暮雨去打水了,风婉索性自己动手取下银簪,放下高挽的云鬓,将乌黑的头发披散到腰间。她早已习惯这些,反正自己也不是被人伺候大的,若是有一天没了暮雨,她估计自力更生也没有什么问题。想到这里,她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给暮雨找个好人家了,毕竟她也到了适嫁的年龄,要是把她拖成个老姑娘了,自己不就罪过了。

风婉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忽然又想到了今天早上立在门口那个人。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个人真是好看。只是,是她多心吗,有那么一瞬,他的眼睛直直看着她,那一种抽干剥尽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可是与他交谈之后,那眸子又变得无波无澜,无情无欲。

门“嘎吱”一声打开,她只穿一件单薄的衣衫,晚风吹得衣襟飘动,锁骨若隐若现。风婉放下木梳,道:“过来帮我梳头。”

镜中映出的人缓缓走来,那人远比暮雨高大。白影渐渐清晰,风婉的表情却越发僵硬。直到一只宽厚的手掌落在她的香肩上,她才像被咬到一样尖叫着跳起来。

“啊啊啊啊啊!”风婉狠狠拍掉放在她肩上的咸猪手。抬眼,正好对上一双写满诧异的眸子。

他听过镇上李家的千金的尖叫,因为她看到一只半大的老鼠从她对面的街边蹿过,那是七分害怕中有三分娇怯。他也听过其他娇滴滴的姑娘的尖叫,也都是千娇百媚。但是,风婉的尖叫着实把他吓了个激灵,一身的睡意都给吓跑了。

呃,如果真的要给个比喻的话,前些天厨房的年叔杀猪的时候他好像也听到过这声音,不过发出声音的那个家伙已经在昨晚成了众宾客的腹中物了。

可能因为用力过猛,也可能是那只咸猪手实在搭得太紧,她强行推开之下竟拉掉了自己的单衣,露出精致的锁骨。红色肚兜映着她圆滑的香肩,水灵灵的眼睛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画面。

显然易无澜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原本沉静的眸子竟然一时间不知道看哪里好,淡然如他,竟然也红了耳根。但是他很快收拾好情绪,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反应过来的风婉也赶紧拉起自己的衣服,并紧紧抓着领口,以防再次走光。

尴尬,无尽的尴尬。

画面就一直这样定格。直到暮雨端着洗脸水出现在房间,看到神态怪异的两个人。

再看风婉紧紧抓着自己领口,一副要被生吞活剥的样子,暮雨忽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双眼放光,脸上笑得像开了花一样。她迅速放下洗脸水撤离房间,就差没点头哈腰地对易无澜说“姑爷您慢用”了。

“暮……”风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地看着门“碰”地关上。先是一招卖主求荣,再来一招走为上计。暮雨,你可以出师了!

易无澜先发话:“娘子要这样看着我到什么时候?莫不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说着,又往前轻挪了一步。

“你、你怎么在这里?”风婉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却撞上梳妆台,台上的木梳“哐啷”掉下。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当然是回房休息。”易无澜弯腰拾起木梳,轻轻擦掉灰尘。好笑地看着一直往后缩的风婉。

“这儿、你休息,那我、我去哪儿?”太丢人了,她在怕什么?平时缺心少肺的气魄到哪里去了!她应该昂首挺胸地瞪回去。可是,她不敢啊。

“娘子不会是想让我每天都睡书房吧。”易无澜喉间发出而好听的轻笑声。她只觉鼻尖传来一阵陌生的令人晕眩的兰香。莫非这就是被人说的,君子如兰?风婉低下头,脸颊泛红。

易无澜拾起她肩上散落的头发,一下下地梳着。嘴边依然是温良的笑容,而那眸子却直勾勾地看着她。

她的丑态已经尽数落入他眼底,虽然不知道自己脸红成什么样子,但是她能感觉到发烫脸和耳根。她觉得心脏快从喉间跳出来了,尽管手还按在胸前,但还是不能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等一下,她、她她……她好像流鼻血了!风婉迅速捂住口鼻。不!她的一世英名!决不能让他看到她流鼻血的样子!

易无澜身后放着暮雨刚刚端来的铜盆。风婉想了想,突然一个趔趄往左边一倒,易无澜赶紧伸手去扶。不想这时她却从右边一下蹿到了他身后。

易无澜这边扶了个空,只见风婉赶紧跑到水盆前,捧起水哗哗地往脸上浇,直到再没有鼻血流出来才停下。

活像一个山野莽夫。这是风婉心中的第一想法,可是这远比不上被易无澜看见她流鼻血来得丢人。

确定鼻血洗干净之后,风婉豪气地一抹脸道:“相公你慢慢梳洗,我先睡了。”说罢,三步并作两步,便自己跳上床睡了。从头到尾都没敢去看易无澜一眼。

身后沉静了许久,可能他已经呆掉了吧,娶了这样一个貌不惊人、举止粗鲁的人做妻子。她一直觉得,他这样一个人,应该娶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或者一个娇滴滴的可人儿,无论哪一个,都该有倾世容貌,都该是绝世无双,但绝不会是她这样的。

从第一眼看到他起,她就知道,她不可能成为能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而他们的亲事,不过是两家之间的交易。想到这里,心口就泛起像针扎一样的痛感。

半刻之后,她听到铜盆里水花溅起的声音,然后是发簪轻放的声音,衣服摩擦的声音。风婉闭着眼睛,却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的一举一动。

忽然床面轻轻一沉。细密的汗珠已经从她的脊梁一直蹿上脑门。她觉得身上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真希望床边有个缝,好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塞在里面。

只是易无澜躺上床后便再无动静。直到耳边听到平稳的呼吸,她无视掉胸口那种空荡荡的失落感,深深舒了口气,叹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她未曾察觉的是,背后那别有深意勾起的嘴角。

风婉本来紧绷的神经在一阵阵睡意的侵袭下终于丢兵卸甲。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她第一次以一种最文雅的睡姿进入梦乡。

感觉到身旁的人儿终于放下戒备沉沉睡去,易无澜才睁开眼睛。背对着他的人儿流云般的长发铺了一背。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挑起她脸侧的一缕青丝,露出圆润的耳垂和光洁的后颈。若不是习武之人目力过人,恐怕这样的黑暗中也看不见她后颈上那一小块浅色的胎记,短小得像一小块疤痕,却又像一颗伸展的蔓草。

易无澜轻轻放下那缕头发,闭起眼,脸上的笑意更重了。纵使他有九成把握,也不及亲眼见到它来得安心。

是她。

虽然有想把拥入怀中的冲动,但他并不急于一时。他可不想吓到他的小妻子。毕竟,来日方长。如果他知道今日这一念之差,竟再未等到那所谓的来日,是否还会是这般成竹在胸的表情。

清晨的鸟叫欢快清脆,空气也带着植物特有的清甜味道。风婉呆呆地盯着敞开房门,手里抓着一缕发丝,一下下地梳着。

今早,易无澜轻轻将一只步摇插在她头上,对她说,今晚他会早些回来跟她一起用晚膳。等我。脸上温柔的神情,让她不禁看得痴了。那一句等我,好像是曾经后院长得那种狗尾巴草,毛茸茸的,轻轻地拂过她的心口。让她心口一阵发颤,双颊因为紧张而发红。

“小姐小姐,人走远啦。”暮雨在旁边嬉笑,看来昨夜进展甚好。

风婉收回依依不舍地盯着门口的眼神,尴尬道:“不许笑!”

她取下插在头上的步摇,放在手中把玩。步摇一头雕成莲花的模样,当中托起一颗银白剔透的珍珠,宝光四射的样子,分明是南海珠。坠下的几抹流苏上也镶了珍珠,只是远不如那颗一般大且圆润。

“好漂亮的步摇呀,姑爷心里果然是有小姐的。来,暮雨替你戴上。”暮雨欢欢喜喜地把步摇给风婉插回去,“姑爷眼光真好,这步摇戴上素雅端庄,很衬小姐呢。”

风婉不语,想她与素雅、端庄之类的词半点关系都没有。暮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真越发精进了。

其实风婉知道,这门亲事易无澜自己是不愿意的。不然不会在新婚之夜躲去书房,早上再见的时候,虽然他笑得那么温文尔雅,眼神却是淡淡的。

她知道易家鸿商富贾,对家里很有帮助,也不亏了自己。若能与他举案齐眉自然是好,若不能,也就罢了。那些年的思慕之情,她会将之尘封于往事记忆之中,不再提及。

这门亲事怎么看都是风家得了更多的好处。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一天之内他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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