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金娘收起双剑,对黑衣人拱手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不知大侠高姓大名?”
黑衣人扫了两人一眼,说:“我答应戴先生送你们出江州地界,走吧。”
“大侠若不愿透露姓名,小桃也不强求。”还好戴仲连夜将他们送到了江城外的梵觉寺中,此刻江州城门的排查想必格外森严,若是逗留在城内,料是插翅也难飞了。不过像他们这样的逃犯通常都是连省通缉,城镇只怕是进不去了。桃金娘思虑半响,也想不出一个周全的办法,问黑衣人:“大侠,我们出了江州地界该往何处?”
“那是你们的事。”
“这……”桃金娘语塞。此时扬麻子终于缓过了气,张牙舞爪地伸了个懒腰,叹道:“花魁美人不用担心,这不是还有我嘛。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你?你除了拖人后腿,多生事端,还会些什么?”桃金娘白了他一眼,又半开玩笑地问他,“那你说,去哪?”
“这个嘛,听说北国风光独好,不如咱们往北走?”
“你还真当是游山玩水了!现在去到哪里不被通缉?”
“花魁美人也说了,反正走到哪里都是被通缉,那走到哪里不是一样?好山好水好风光,及时行乐,莫负光阴!”扬麻子活动了几下筋骨,做出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桃金娘在一旁看得头疼。
桃金娘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飞鸟,突然说道:“我们向东走。”
“东边?东面的芜城是鱼米之乡,风雅之地。早就听说吴侬软语,醉人肠。好地方,好地方啊!”扬麻子想着想着,双眼眯成缝儿,好像已经陶醉在水乡的歌舞夜色中。
“你嘴里是不是就吐不出一句正经话来?”桃金娘显然已经对扬麻子这个只知道说风凉话的拖油瓶感到万分无奈,“东边二十余里有一个小庄,那里有我一位朋友。当下这个情景,也只有先去找找她看了。”
扬麻子一听不是去芜城,略微遗憾,但对上桃金娘一双发狠的美目,立即一脸狗腿地说:“花魁美人别气,咱们现在应该同进同出,同仇敌忾,我凡事都听您的!您叫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
“最好是这样,你要是敢碍手碍脚,可别怪我下手无情!”说着桃金娘扬了扬手中的双剑,扬麻子听得背脊一寒,连连点头称是。
黑衣人将头上挂着黑纱的斗笠取下,银色面具熠熠生光,冷冷开口道:“走吧。”
这时扬麻子才注意到,这不就是昨夜救了他们的黑衣剑客吗。其实从身形上便可认出,但他实在想不通这大侠都戴了银面具了,还多顶一个黑纱斗笠干嘛。也怪他刚刚被吓得七荤八素,哪里来得及跟他叙旧。按昨天那个架势,别说是十来个官兵了,就是百十来号人只怕也不是这位大侠的对手,有了这么强大的帮手,他还怕自己小命不保吗?
一行人一边躲避官府追捕一边赶路,从太阳高悬到斜阳西下。前前后后走了近三十里路,却仍未见到桃金娘所说的“小庄”。桃金娘与黑衣人是习武之人,三十里路下来也面色如常。可是苦了扬麻子一个凡夫俗子,本就腿短,双腿沉重,三十里下来,他简直是死的心都有了。桃金娘和黑衣人却丝毫没有要休息的样子,继续向前走着。
又走了约莫几里路,突然听到背后一阵凄惨的哀嚎:“救……命……呐……谁来……救……救……我……”
桃金娘气结,回头一看,扬麻子正大字型趴在路边,那闷声闷气的呼救,正是从他埋在地里的那张脸下发出来的。
“喂!你刚刚才答应我的事,现在就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美人息怒啊,只是,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到底还有多远啊?”再走下去,我这条在刀光剑影下捡回来的命,就这样被累死了,岂不冤枉?
“快了快了,再磨蹭太阳都下山了,快走。”说罢,伸手去拖扬麻子,不料刚将他拖起来,却兀地松手。扬麻子始料不及,又重重跌回地面,差点没把门牙碰掉。扬麻子哭喊道:“我的姑奶奶,你这招太阴狠了!”
桃金娘退了两步,甩甩手,一脸鄙夷地说:“没想到你这么沉,一时没有心理准备,力道没有使够。你趴好,我再试一次。”
“什什……什么!再来?”扬麻子一听,立即一个翻身就弹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双脚还颤了颤,显然被吓得不轻。
“哟?不是走不动了吗?要不我再帮你按摩按摩?”
扬麻子一听,心脏都停了半拍,连连摆手道:“不敢劳烦,不敢劳烦!我现在不仅不累了,而且还生龙活虎,还能健步如飞!咱们还是快些赶路,别因为我误了行程。”
“呵,算你识相。”桃金娘转身,继续向前走。扬麻子也拖着步子跟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