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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4 / 4)

二人从前门回来,走到中庭的时候,李惟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我差点忘了这事!明日我一早要去曲城。”宝琴奇道:“去曲城做什么?铺子怎么办?”李惟道:“明日曲城有个早集,是今年的最后一回,我去买些年货回来。”宝琴听得眼睛发亮,“早集上都卖什么?”他虽然住在曲城多年,走出春风苑却屈指可数,自然一脸向往。李惟摸摸他的脸,笑道:“因是年前最后一趟,也是最热闹的,四面八方的商贩都会赶至曲城,卖的东西可多了。”宝琴眼巴巴地望着李惟,揪着他的袖子不说话,李惟不由笑道:“好,我带你一起去。”

宝琴顿时绽开笑颜,趁着许先生在房里,踮脚亲了亲李惟,忽然却想起一事,“那铺子呢?明日关门?”李惟点头,“只好如此了。”宝琴渐渐黯淡了神色,松开了李惟的袖子,“你一个人去罢,我来看店。”李惟一愣,“宝琴?你不想去了?”宝琴一脸可惜,却认真道:“你去买东西是正经事,我跟着去却是凑热闹,还要多花一人的钱。腊月里没剩几天,等过年了便要关店休息。难得最近生意好,更该多赚些,可不能随便关门。”

李惟轻轻抱住宝琴的身子,“你这般着想,叫我连反驳的话也说不出。但我去城里,哪有叫你一人孤零零看店的事?”宝琴勉强笑了笑,“我又不是大闺女,一个人看店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明天得早些起,你出门前替我把肉斩开,我没这个力气。还有,猪身上的花样实在不少,我还搞不太清,你快些教会我。别明日你不在,叫人家笑话我。”他说着说着,不知怎么也觉得委屈,把脸埋在了李惟的怀里。

李惟一把扛起宝琴,走进屋子。宝琴被他放在床上,睁眼瞪他,“你做什么?”李惟扯开帐子钻了进来,“教你。”宝琴红着脸,自己像只粽子般三两下被剥了干净,“你、你怎么教的?”李惟笑起来,亲了亲他的鼻子,“这里没有真的猪,只好拿你这只小猪凑合一下。”他凑到宝琴的颊边,吻了几下,“这里是猪颊肉,做凉菜最好吃。”而后轻轻含住隐藏在发间的耳垂,“猪耳朵,用来做下酒菜再好不过。”

宝琴被他吸得浑身没力,湿着眼睛看李惟,“我、我不是小猪,你别再……”嘴巴却被堵住,李惟的舌头伸了进来,牙齿轻轻咬了下他的舌尖,含糊不清地笑道:“凉拌猪舌头,嚼起来脆生生。”李惟笑着抬起头,“接下来的才更重要,宝琴定要牢牢记住了。”他的手指缓缓下滑,停在胸前两点之上,手掌覆住双肋皮肤,细细摩挲,“这里便是五花肉,一层瘦一层肥,你昨晚不也吃了好几块?”宝琴咬唇忍住呻吟,气哼哼地闭上眼睛。李惟伏下脸舔了舔他的肚脐,引来一阵惊喘,“肚子上的肉不好吃,又松又肥,不过也有人买回去熬油。”他提起宝琴的两条腿架在肩上,侧脸咬了咬大腿内侧的嫩肉,轻笑道:“这里全是精肉,炒肉丝肉丁最合适。再往下便是蹄膀了,后腿要比前腿好吃,你可别忘了。”

宝琴两条腿被李惟抓在手里,腿间羞答答站起来的东西早就一览无余。李惟却故意不理,兀自将宝琴翻过身来,嘴唇贴上他的后颈,“猪脖肉肥瘦不分,算不得好吃,可以用来剁馅。”湿漉漉的吻痕一路笔直向下,停在宝琴微微凸出的脊梁骨上,“此处是里脊肉,全身最嫩的地方。连着骨头做排骨,单单取肉片炒了也很好吃,卖得最贵。”他有些心疼地皱了皱眉,用力啄了下宝琴的骨头,“这只小猪怎么那么瘦,身上一共就没几两肉。”宝琴又气又羞,奈何李惟往下握了他的腰,轻轻啃了下臀上的肉,“臀尖肉也是好肉,炸啊炒啊,怎么吃都不错。”

李惟终于放下宝琴,微微喘着气看他。宝琴抬起脚掌顶了顶他裤裆里的硬物,“这是什么?猪鞭么?怎么从来不曾卖过?”李惟捉了他的脚,放在那处隔着裤子玩弄,“养猪的地方一般只有一两头种猪,小公猪生下来不久便要阉了的。”宝琴脚底怕痒,拼命往后逃,却脸上一红,“裤子湿了。”李惟低笑着去解裤头,宝琴忽然想起从前在青楼,自己赤身裸体丑态毕露,客人衣冠楚楚裤子只褪一半。本来习惯多年也不觉得什么,如今见李惟也这般却突如其来的难受。“怎么了?”李惟见他神色不对,不由担忧问道。宝琴没使什么力气地踢他一脚,“把衣服都脱了。”这种恶霸欺凌良家妇女的话叫宝琴扭扭捏捏地说出来,李惟实在忍俊不禁。他自然遵命,两个赤条条的身子搂在一处,李惟笑道:“方才为夫教你的,你在为夫身上复习一遍罢。”

心猿意马,错漏百出,自然要受到夫君的惩罚。恍惚间宝琴记起有一道菜叫烤乳猪,他也只听旁人提过,粉嫩嫩的小猪整条烤了端上桌来。他现下想起,顿觉自己与那猪无异,一口一口被李惟从头至尾吃得连渣也不剩。

李惟轻轻摸着宝琴累极熟睡的脸,翻身下床穿了衣服。他细心掖好被子,小声关了门,却从偏门出了李家。朱府便在对街,李惟要去寻朱大壮,明早是否有空替自己看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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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东方微亮,宝琴又被当作土豆从被窝中挖了出来。他迷迷糊糊地跟着李惟穿衣漱口,直到双手触了冷水,脑袋才渐渐清醒过来。“今天你要去城里吧?路上小心。”李惟但笑不语,披上外衣,又裹了件在宝琴身上,拉他一起出了偏门。

宝琴奇道:“我要留在店里,你——”走到前头一看,朱大壮站在铺子里招呼着何老大,一齐向二人转过头来。何老大道:“李老板要带着宝琴进城么?好好玩一玩。”朱大壮也笑道:“李兄放心,这里有我呢。”李惟谢过二人,握了宝琴的手向前走去。宝琴偷偷弯了好久嘴角,最后还是忍不住笑道:“好你个李惟,竟然骗我!”

两人各自掰了块干饼在手上,一面吃一面往曲城走。路上赶集的人很多,相熟的便停下来和李惟宝琴打招呼,寒暄几句,也不打扰他们。宝琴一路问个不停,这人是谁,那人卖的是什么?李惟一一说了,时不时从水袋中倒些水给宝琴喝。冬日的清晨还是很冷,宝琴吃完饼搓着双手,呵出一大口白气。李惟将他两只手轮流捂热了,宝琴乖乖拢在袖中,活像一个小老头。他两只耳朵冻得发红,李惟暗道不知待会儿能否看到北地的帽子,若有便替宝琴买一顶。

到了曲城,一入南门,便瞧见整整一条长街上摆满了摊子,人头攒动,不知要绵延出几里。宝琴兴奋坏了,却被李惟牢牢抓了只手在掌中,“你别乱跑,这么多人,走散了可麻烦。”宝琴胡乱点头,“李惟李惟,我们要买些什么?”李惟道:“大米油盐,过年用的东西,再给你做几身衣裳。”李家向来勤俭,又没什么走动的亲戚,吃的蔬菜瓜果大多平时拿肉和乡亲交换,今天来赶集,正是趁东西卖得便宜。李惟微微一笑,“要买的不多,我们慢慢逛,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两人沿街走着,很快买好了东西。宝琴虽然对许多物什感到新奇,但不是嫌太贵就是嫌用不着。李惟带着他走进一家裁缝铺,买布量身,叫师傅做好了再送到镇上。宝琴这些日子穿李惟的旧衣,总归有些不合身,人又瘦小畏寒,李惟便让师傅棉絮塞得厚些,多做两层夹衣。出了裁缝铺,迎面是个卖笔墨的摊子,李惟眼睛一亮,走到跟前端起一方砚台细细地看。宝琴在旁微笑,读书人便是改卖猪肉,也还是喜欢这种东西。李惟果然爱不释手,和摊主讨价还价一番,回头笑对宝琴道:“这个回去送给先生,他一定喜欢。”宝琴笑道:“我还当是你自己一眼相中。”李惟指了笔架上挂着的一排笔,“你随便挑一支。”宝琴觉得奇怪,略看几眼,随手拿下一支中毫递与李惟,“怎么叫我挑,我又不懂好坏。”李惟伸手付钱,却笑道:“你不是开始学写字了么?”

临近中午,街上的摊子渐渐撤去,早集差不多要结束了。二人在路边随意吃了点东西,便准备回曲南镇。路经一家小店,宝琴忽然顿住脚步,甩开李惟的手兴冲冲跑了进去。“小哥,买糖么?”伙计连忙上前招呼。宝琴故作挑剔道:“你这糖好不好吃,我试过了再说。”他抓起两块糖,飞快跑了出来,一人一块,塞在了自己和李惟的嘴里。宝琴鼓着腮帮,笑得弯起眼睛,“这家的糖可好吃了,以前好不容易才吃过几回,给你也尝尝。”李惟看了铺子几眼,“你既然喜欢,不如买点回去?”宝琴却摇头,“别,他们家卖得极贵,一斤糖要三十个铜钱,简直和抢钱一样。”李惟默默道,可不是,卖得比猪肉还贵。他笑着摸了摸宝琴的脑袋,却迈腿走进了铺子,片刻后抱着一个纸袋出来。宝琴有些欢喜又有些生气,瞪着眼睛看他,李惟把纸袋往他手上一送,“既然那么贵,只买半斤好了。”

回去的路还是早上那条。宝琴拉着李惟的手,走在他的身边。风刮在脸上还是很冷,但走得快身体却发热,掌心甚至微微出了汗。他想起不过十多天前,他跟着李惟走这条路,愈走愈心惊,愈走愈生气,如今却大不一样,不知是否因为口中残留的味道,连心里也一阵一阵发甜。宝琴抬起眼睛去瞧李惟,却撞上李惟含笑投来的目光,“怎么不吃糖了?”宝琴笑道:“好贵,不舍得,一天只许吃一块。”李惟将他的手握得紧了几分,心道那你怎么舍得往我嘴里也塞一块,叹道:“小财迷,真是掉进钱眼里了。”宝琴白他一眼,“你和我又不一样,今天赚来的银子明日转眼便能花了,我却要好好攒着。”李惟笑起来,“你攒那么多钱做什么?”宝琴脱口道:“赎身啊。”

李惟一时说不出话。宝琴复又道:“从前待在青楼里,见多了各种痴心妄想的傻子。本来钱就不多,妈妈抠得要死,客人的赏钱也很少,偏还不收好,只盼着有朝一日被富贵大爷看中,从此跃上枝头过好日子。”李惟笑了下,“你倒和他们不同,跟着富贵大爷有什么不好?”宝琴道:“富贵大爷虽然没什么不好,却比不上自己赎身,脱了奴籍过自己的日子。”李惟心中微动,他虽从不曾看低宝琴,却也没想过他竟有这样的志气。他与宝琴,无论是出身还是境遇都大不相同,但都宁愿吃苦换一生自在,富贵也罢,清贫也好,却偏偏不愿留在那种污浊之地。李惟漫起一股暖意,或许让宝琴换作自己,在那个时候也会做出这般决定罢。宝琴不知他心里所思,只笑着总结道:“所以他们还是太笨不会打算盘,先苦后甜谁都懂,只没人肯忍那么久。”

李惟微笑道:“还是咱家宝琴最聪明。”宝琴一脸得意,口上却不饶人,“我不也差点着了你的道,幸好你肯将身契还给我。”李惟轻笑,“这么说来,如今你也算过上自己的日子,确是心甘情愿跟着我了?”宝琴脸上一红,恨声道:“呸,你扣了我的银子,叫我怎么走啊!”李惟重重叹口气,“现下你不用筹赎身钱了,还这么小气做什么?”宝琴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多年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我替你勤俭持家,难道不好?”李惟自是笑着说好,二人时不时拌几句嘴,说几个笑话,曲南镇便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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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转眼便到了腊月三十。镇上的店铺大多都关门了,李家也不例外,昨天给了何老大一笔赏银,要到年后再见。

难得不用早起,李惟和宝琴夜里折腾得迟了,第二日醒时天已大亮。被窝里温暖至极,厚帐遮去外头的光亮,身边紧挨着另一个火热的身体,两人谁也不愿起来,腻腻歪歪地说上一阵话,亲亲抱抱厮磨许久才出了屋子。

外面太阳正好,许先生在院子里晒书,见二人出来,不由抬头微笑。宝琴有些发窘,躲在廊柱后不说话,李惟却不害臊,笑道:“先生,晒书呢?”许先生搬了把椅子在廊下,背晒着太阳,手中捧一册书,甚是惬意。他指了指院子里铺得满地的书,“过年了,让它们也出来晒一晒。”宝琴探头道:“先生要我们帮忙么?”许先生笑道:“不用,倒是你们快些去用膳。”

下午,李惟和宝琴各拎一桶水,拿着抹布拖把算作一年最后的洒扫。许先生在旁看得有趣,这两人便跟学堂中的半大小儿似的,正经事做到一半,偏要去惹对方,换来好一阵嗔骂或报复,却受用得很。李惟从小便是那种性子,他在老爹面前装得一本正经,许先生不动声色,倒将他的捣蛋坏事全都看在眼里。李秀才死后,李惟在世上再无亲人,还闹出惊天波澜独自回乡,他愿行孝道将许先生接至家中,许先生又何尝不暗自担忧想陪在他的左右?如今,他身边有了宝琴,也没了旁人约束,儿时的调皮无赖劲便慢慢重现出来。许先生看着李惟长大,心道这孩子还是这般最好。他欣慰地叹了口气,那厢小两口却又打闹起来,还特地压低了声音不想吵着他,许先生只捧着一副老心肝生怕他们把拖把上的水溅到院子里的书上。

冬日的白天毕竟短,李惟宝琴帮着许先生收起书,三人聚在饭堂开始用晚饭。家里只有李惟会做饭,宝琴最多打个下手,因是年夜饭,故而格外丰盛。李惟揭了一坛陈酿的封,许先生是读书人不胜酒力,只摆一小盅在桌上做个意思。宝琴豪言千杯不醉,李惟笑嘻嘻泼他冷水,“今晚还要守夜,你可千万别呼呼大睡了。”

晚膳吃得差不多,李惟起身道:“我们去铺子前放炮仗罢。”炮仗是前几日在曲城早集上买的,宝琴奇道:“不等到子时,现在便放?”外面只有零零星星的爆竹声,李惟道:“和别人挤在一起,还哪里听得见自家的声响?”三人拿着东西到了门外,宝琴跃跃欲试,“我来点!”许先生笑看他一眼,“新年里的新人,的确该由宝琴点。”李惟在竹竿上挂了炮仗,宝琴拿着火引凑上引线,一猫腰蹿回李惟身边。李惟一手揽住他,一手高高举起竹竿,炮仗声噼噼啪啪响起好不热闹,引得街坊邻居都出门来笑看。

再长的炮仗也要放完,宝琴满脸惋惜,不住埋怨李惟:“你怎么不多买几串?”李惟笑道:“那么贪心做什么?岁岁有今朝,每年放一串,岂不更好?”宝琴瞪他一眼,“就你会说话!”却一扭头咧开嘴角,拉着许先生一起回去喝热汤。饭堂紧挨着厨房,很是窄小,却借灶台的热度,一屋子暖洋洋的空气。李惟替许先生泡一壶好茶,又搬来炉子小锅与宝琴一起煮酒。酒香弥漫,单是嗅闻便要沉醉。宝琴笑眯眯道:“离子时还久,我们每人说一个故事,也好打发时间。”

其余二人欣然同意。长者为先,便由许先生开了头。许先生读书万卷,野史杂谈民间传奇,自是信手拈来,妙语连珠。宝琴听得一愣一愣,缠着他说了好几个,末了还耍赖道:“先生说的不算!先生的故事都是书上看来的,算不得。”许先生好笑,“那宝琴要听什么?”李惟却在旁笑着接口道:“先生便说说,当初怎会想留在曲南镇当教书先生?”许先生笑了笑,才缓缓道:“这些旧事,你们不提,我都快忘了。我少小离家,游历四方,有一年到了曲南镇,身边不巧没了盘缠,你爹的学馆招先生,解了我燃眉之急。那时你母亲刚过世,你爹一个人带孩子教书,应接不暇,我课余常去帮他,一来二往便相熟起来。后来你慢慢长大,我年纪渐长也厌倦了四海漂泊。故乡的亲人相继去世,天下那么大,何处不为家,所幸便留在了此地。”数十年的岁月,被他几句话轻飘飘地一笔带过,宝琴隐隐觉得心酸,却又不知为何。

许先生微微一笑,看向李惟,“该轮到阿惟了。”宝琴的注意力果然被引开,未等李惟开口便抢先道:“我要听你和太子的事!你在京城真的轻薄太子了?”他大咧咧问得直接,许先生好奇之余不免觉得尴尬,李惟却浑不在意,弹了宝琴一记额头,“去你的,这话叫别人听见了,说不定要抓你去砍头!我在京备考那几年里,偶然间结识太子殿下,当时他隐瞒身份,我只当他贵族子弟,也不曾多想。我们二人脾气相投,志趣相近,倒一见如故,十分要好。后来我考上状元,在殿上见到他,才知他身份。他诚心向我道歉,我也不愿责怪,此时父亲过世,我服丧不能入朝,便在太子东宫做个闲散食客。直到我厌倦京城官场,回到镇上,自然与他再无瓜葛。”宝琴狐疑地盯着李惟,“这么简单?你当真不喜欢太子?”李惟笑道:“惺惺相惜或许有,情爱之事却绝对无。怎么,宝琴吃醋了?”宝琴呸的吐出一嘴瓜子壳,他心知李惟的事必有内幕,许先生也只说了他想说的,他们一个狡猾无懈,一个风清云淡,叫他也无法再追问下去。李惟掐了掐他塞满瓜子仁的脸颊,“好了,该你说了。”

宝琴转了转眼珠,笑道:“李惟,你在朝中可认识曲城第一富江府的公子?”李惟点点头,他与江老爷既然相识,江公子在京中做官,也算得上点头之交。许先生才学闻名一方,江老爷曾经将儿子送至学馆一段日子,他自然也识得江公子。宝琴便接着道:“那你可见过江公子的夫人、江府的少奶奶?”李惟苦笑,“朝官的妻子我怎么可能轻易见到?不过我听闻江公子的夫人是个绝世美人,但凡过目之人必定赞不绝口。”宝琴捂嘴笑起来,“我却见过江少奶奶,不但见过,他从前便住在春风苑我隔壁的屋子,名字唤作玉竹。”李惟吃了一惊,连许先生也面露奇色,“江公子的夫人,竟是春风苑出身?”宝琴点点头,“玉竹生得极美,走起路来像是一阵柔风,扮作女子没有丝毫破绽。江公子对他一片痴心,却深知江老爷决不肯让他娶玉竹,二人便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替他捏造了一个落难小姐的身份。玉竹嫁入江家已有两年,只怕江老爷至今还不知道他那美若天仙的儿媳妇,其实是个男人。”许先生长长一叹,“可怜痴心,又可笑荒唐。”李惟亦是摇头,“扮女人难道还能扮一辈子?玉竹生不出孩子,不论他究竟是男是女,江老爷也定会叫儿子另娶新人。”

三个人的故事都说完,李惟推了一杯酒到宝琴面前,“就数你最坏,压根没提自己,罚酒!”宝琴撇嘴,“我自己的事无趣得紧,又有什么好说的。”他出身青楼,背后必有凄苦,李惟和许先生谁也不忍在除夕之夜问他。宝琴笑着喝了酒,三人再扯些别的事说,子时便悄然到了。

外头的爆竹声震天动地,根本吵不醒宝琴。李惟抱起他,向许先生道:“我怕宝琴着凉,先带他回房了。”许先生点点头,“我也回去了。”

李惟把宝琴放在床上,捏住他的鼻子,等着他渐渐憋红了脸突然张嘴长出一口气。他笑起来,俯身亲了亲宝琴的脸,“睡得像小猪一样,还说什么千杯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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