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两步,压低声音,眼中闪着难以置信的光。
“这些兵油子,往日里训练是什么德行,臣太清楚了——能偷懒就偷懒,能敷衍就敷衍,眼睛里全是麻木和不耐烦。”
“可这几天……邪门了!”
张煌言比划着,语气激动:
“就说最简单的列队行进。”
“往常练十遍能有五遍整齐就不错了,互相埋怨,磕磕绊绊。”
“这几天练三遍就像模像样!脚步声都齐整了不少!”
“还有左右转、行进间变阵……那些老兵自己都纳闷,说‘手脚下意识就知道该怎么做,好像身体记得住,不用脑子想!’”
他顿了顿,继续道:
“更怪的是配合!”
“两人一组的攻防练习,往常总要磨合好几天才能有点默契,不是你撞了我就是我挡了你。”
“这几天倒好,随便两个人凑一起,挡、刺、闪、进,跟练过多少回似的,攻防转换流畅得很!”
“臣特意试了几组平时最不对付的生面孔,结果一样!”
“他们自己都懵了,互相瞅着,不明白怎么就……有了默契?”
张煌言看着朱由榔,眼神里有探究,也有敬畏:
“陛下,这……这莫非就是您说的‘气运凝聚’?”
“还是……有什么臣不知道的缘由?”
“军中……有些老兵在悄悄议论,说陛下坐镇,有‘军气’加持……”
朱由榔心里明镜似的。
这大概是“潜移默化”对训练效果、肌肉记忆的加成。
加上“王旗所向”对士气、专注度和团队默契的提升。
虽然每个效果只有百分之五。
但叠加在基础训练上,量变引起质变。
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在核心区训练,身体本能地适应和强化了这些“增益”。
“或许是绝境之中,将士们心气不一样了,求生欲激发了潜能。”
朱由榔给了个含糊的解释。
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操练的士兵队列。
虽然衣衫褴褛,但动作确实比三天前利索整齐了许多。
“张卿继续抓训练,但要劳逸结合。”
“伙食跟不上,别练太狠,当心有人累垮。”
“臣明白!”
张煌言抱拳,声音洪亮:
“不过陛下,臣还有个发现……”
“那几个在御帐旁伤病营休养的老伤兵,恢复速度也比预想快。”
“有个叫赵铁柱的,腿上的旧伤烂了半年,流脓淌血,一直不好,这几日竟开始收口了!”
“医官都说不通,换了两次药,肉芽都长出来了!”
“好事。”
朱由榔只说了两个字,语气平静。
张煌言深深看了皇帝一眼,没再多问,行礼退下。
他转身时,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那块皇帝常坐的大石头。
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他刚走,负责工匠营的小官李二狗就小跑着过来。
这李二狗原本是个工部不入流的小吏,跟着逃难。
因为懂点木匠手艺,被临时抓来管工匠。
他跑得气喘吁吁,脸上沾着煤灰,激动得脸通红,说话都带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