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
“撕掉,剪掉,烧掉,都可以。”他看着我,“如果那样能让姐姐舒服一点。”
他没等我回答就离开了。
我在客厅坐了半小时,然后上楼,再次推开那间衣帽间的门。
三百六十五件睡衣还挂在墙上,香槟色真丝那件的位置空了,浅蓝色那件也不在——应该还在秦昼房间,等着被修复。
我走到那面墙前,伸手抚过一件件睡衣。
米白色的纯棉款,绣着云朵和“昼”。
浅粉色的丝绸款,绣着星星和“昼”。
墨绿色的丝绒款,绣着流星和“昼”。
每一件都精致,每一件都用心,每一件都写着“你是我的”。
我取下一件墨绿色的丝绒睡衣。冬款,触感温暖厚重,适合寒冬的夜晚。胸口那个“昼”字用深绿色丝线绣成,几乎和底色融为一体,但仔细看,依然清晰。
我拿着这件睡衣回到主卧,坐在床边看了很久。
然后起身,从抽屉里找出剪刀。
剪刀很锋利,闪着冷光。我捏着睡衣的领口,刀尖对准那个“昼”字。
只要剪下去,这个标记就消失了。秦昼的“所有权声明”就失效了。
可我的手在抖。
我想起昨晚,秦昼坐在缝纫机前的背影。想起他一片片捡起真丝碎片的模样。想起他说“我的心意如果让姐姐难受,那就不是心意,是负担”。
剪刀的刀尖刺入布料。
“嘶——”
轻微的开裂声。
我剪了。从“昼”字的左上角开始,沿着刺绣的边缘,小心地剪开丝线。深绿色的丝线一根根断裂,那个字逐渐残缺、消失。
剪完后,胸口的位置留下一个浅浅的痕迹,但“昼”字不见了。
我把睡衣摊在床上,看着那个空缺。
没有想象中解气,反而有点……空落落的。
就像擦掉了某人小心翼翼写下的情书。
我把剪刀放下,拿着睡衣走出房间。路过垃圾桶时,犹豫了一下,没扔。
而是拿到洗衣房,放进洗衣机,选了轻柔模式。
洗衣机开始运转,水声哗哗。
我靠在墙上,看着滚筒里那抹墨绿色旋转。
晚上秦昼回来时,我带他去洗衣房。
洗衣机刚好结束工作,发出提示音。我打开舱门,取出那件墨绿色睡衣——已经烘干,温暖蓬松。
我把它展开,递到他面前。
胸口的位置,“昼”字消失了,只剩下一片平整的丝绒。
秦昼盯着那个位置,看了很久。
然后他抬头看我,眼睛里有红血丝:“姐姐……剪掉了。”
“嗯。”我把睡衣塞进他怀里,“字剪掉了。衣服……很暖和,我留着冬天穿。”
秦昼抱着那件睡衣,手指摩挲着胸口那片丝绒。他的指尖在颤抖。
“姐姐……”他声音哽住了,“谢谢你……没扔掉。”
“我只是不喜欢那个字,不是不喜欢衣服。”我说,“秦昼,你可以对我好,但不要标记我。我不是物品。”
他用力点头,把睡衣紧紧抱在怀里,像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
“我记住了。”他说,“以后……不标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