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中秋】

琼兰和桓正修雅似乎真有股陪对方走到海角天涯的劲头。

等他们歇在不知道是第几个镇子上的时候，这个镇上正徜徉着浓郁的桂香，才落过小雨，空气更是沁人心脾。

琼兰去租了空闲民屋，简陋干净，方井的院里种了森绿的植物，还有一颗桂树。

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怕是要再多歇几天才能继续走。

这个镇子气候是四季分明的，再普通不过，所以现在约是秋分刚过的时节了。桓正修雅提了点袋子，这进镇子时，在外面买来的东西，提着东西的他脸上带着笑意。

琼兰分了两个梨绒落绢包给桓正修雅，所以他们虽然四处流浪，却不缺什么东西，所以他好奇对方买了什么。

“修雅去买了什么？”琼兰在院中打坐，见人回来，起了身。

“面粉，糖，红豆...一些做月饼的材料。”桓正修雅没有全部列举，见琼兰走上前来帮他拿东西，顺其自然的递了两样东西过去。

“想吃...”琼兰本想说，想吃便去买，为何这么费工夫，但话到了嘴边，看着桓正修雅温柔的神情，却转成了：“...那我同你一起做月饼。”

桓正修雅拉住琼兰的手，原本两人空着的手交握在一起，琼兰握得很紧，转身带着人去厨房放东西。

他对桓正修雅的方式也在渐渐改变。

“明日，是中秋。”桓正修雅轻轻地说。

琼兰回首，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意外。

“好。”

“什么好？”桓正修雅把东西放好，屋后有口井，等会去取点水。

两人闲暇时，总是时不时说这些没有实质意义的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却把生活每个缝隙都填满充实了。

“吃月饼好，过中秋好，修雅...也很好。”琼兰将一只手搭在忙碌桓正修雅的肩上，摩挲了两下，准备收回的时候，两人的十指却交缠住了。

桓正修雅将手覆盖在琼兰手背上，扣住压在肩膀上的手，这只手很冷，冰冷冷的。

他很想把自己的体温传导给对方，但是这就是琼兰的现状。

人气渐失。

一开始是体温低的不似活人，最近可能味觉也乱了，至于其它，还没有查明，很显然琼兰是不乐意将自身糟糕的状态告诉他的。

“你也很好。”桓正修雅深吸一口气，扑鼻的桂花甜香，满盈肺腑，就像身心泡在蜜水里，这叫他心情猛然窜出的酸涩好了一些。

“这院里的桂花真是馥郁浓香，我们去看看。”

琼兰点点头，随着桓正修雅走出去，这桂花香在他鼻中虽然香，总是多了份缥缈的意味，因为他的五感在随着系统流逝而流逝，望向破碎的系统，琼兰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琼兰看向桓正修雅，从前他不屑生死有命，但现在他愿自己能更从容一些。

“那对夫妻将这树顾的很好，上面还有几条褪色了的红带，看来是去年的。”桓正修雅伸手摸了一下枝叶中，簇拥在一团的黄色的小花。他想到了什么似得，感叹了一句：“桂花如入手，愿作从游人。”

桓正修雅现在已经不是论剑海副席，原来的责任与重担他到最后才看清，原来不是非他不可。追随琼兰四处游离之时，他之心态的轻松逍遥许多。

“桂花入手，已是游人。”琼兰浅浅应了最后那句，从身后亲密的搂住桓正修雅。

桂花自然不是真的指这枝头粒粒金黄花苞，而是别的，某种情分。桓正修雅为了他而放下论剑海，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唯有，以心待之。

桓正修雅接了一些闲落的碎花在掌心合住，琼兰低沉的声线还缭绕在耳畔。

两人就这么静默的搂了一会，才商量出门转转。

“看。”桓正修雅伸出手来，掌心是一撮桂花，他想试试琼兰的嗅觉到底如何。

琼兰垂首去闻，桓正修雅手腕却有些僵，对方的鼻息落在敏感的掌心，扫了一下，又轻又痒，让他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习惯性在这人面前用强撑遮掩自己微微的羞涩。

琼兰闻到的花香带了点暖意，那是桓正修雅手心的温度。

“看到了。”琼兰拂散了花粒，指尖划过桓正修雅掌心。

忘了初衷的桓正修雅终究忍不住蜷缩了一下手掌，将手拢在袖子里，手搭在剑柄上，贴在金属上，好像手心皮肤下发烫的血液就能冷静下来。

他脸上神色正经，琼兰没有观出其它，琼兰没有说话，以免对方真得不好意思。

两人出门在街上，买了两样时令水果，精制点心，打算晚上赏月时用。

前面有个豆花小摊，两人坐了过去。

豆花上来后，琼兰皱着眉盯着桓正修雅碗里的葱姜蘑菇丁小菜和油醋等调料，尝了尝自己的，觉得味道淡了些，又加了勺白糖。

这是他两第一次坐在一起吃豆花，所以，多多少少诧异的看着对方碗里的东西。

倒不是彼此不吃咸口，或者甜口的东西，只是在豆花上，各有偏好罢了。

琼兰拿着瓷勺在白碗里搅了搅，第一口却是伸到了桓正修雅面前。

桓正修雅一愣，觉得身后人来人往的声音突然一瞬间更加清晰嘈杂，仿佛小摊老板的目光也从了过来。

他想，从摆脱那些纠缠之事后，琼兰对他，真是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