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收天听到这句话心中一笑,果然世上最知他懂他的只有眼前之人,言辞也轻松起来,也不否认这份辛苦,他在原无乡面前是最坦诚自在的。
“那快慰劳我吧,烟雨斜阳的烧饼呢?”
听到烧饼二字,原无乡很想笑,倦收天果然还在惦记他藏得烧饼,而且对方求安慰的样子多了份亲昵。
但是身处这湖海星波总是让他忽略不掉另一个人,此时便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啧啧,你的嘴越来越利了,魄如霜教你的吗?”
“怎么会突然提起她?”倦收天不解。
“都来到湖海星波了,怎么能不提一下主人?”
“你带我来此,果然别有用心。”倦收天一甩拂尘,想起还在论剑海的魄如霜,他欠这名女子太多,起码他要想办法治好她。
原无乡将眼神从倦收天的眉眼又落到湖海星波潾潾的水面上,暗自想,他不是别有用心,只是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是怎样想的啊,唉。
当两人关系紧密到了某种地步,就会产生质变。
当年两人被勒令不准再相见,数多年的思念积攒成满秋山的厚累落叶,压在心头。
原无乡在尘世暗夜时与倦收天两人重逢时,双方还是不曾改变的默契,但年少时的友情走到如今,全都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甚至觉得,倦收天不是没有感觉得。
原无乡又想起倦收天对多位示好女子的拒绝,真是叫人心情复杂。
等倦收天告辞要独自前往论剑海时,原无乡遮下心中黯淡,只是言说会等他。这时琼兰也在前往论剑海的路上,毕竟他最后呆过的地方就在那里,就从论剑海开始找起。
如果暂时找不到失落的那部分也不着急,可慢慢着手进行,式洞机向他提起过会洗脉双卷的大宗师,以及对方手中的元生造化球,或许对他的虚弱状态有所帮助。
虽然造化球的能为因为用来为杜舞雩起死回生的失败而产生怀疑,不知是大宗师故意引人破坏不愿复活,还是造化球根本没有这些用处,想要遮掩。
式洞机也正在以一色秋的身份与大宗师进行合作,也许能有机会了解更多。
论剑海这届的评剑会又开始了,若是取得排名,琼兰正好可以进一步进入论剑海,现在是交上剑谱的第一天,排队的人很多。琼兰并不打算交上自己的剑谱,他在附近转悠了一会就想到了办法。
倦收天站在排队的人群中,在他前面正好是一奇装异服身形圆润的男子,手持蒲扇,不管他如何动作,那人左右摇摆偏偏能挡住倦收天,无数次之后,倦收天开口了。
“兄台为何总是要挡住我的视线?”他觉得莫名。
“因为挡住你,我才有...”那男子满脸有理的摇着扇子解释起来。
就在这时,琼兰手上捏着借来的剑谱,骑着鹿寒着面走到队伍中间,正好停在倦收天跟前,方才的情形他都看得一清二楚,用未出鞘的洞玄九天逼得那男子停了声音。
那男子张着肥厚的嘴半天没吐出声音,退后了两步,瞧了又瞧这名居高临下的人。
骑在巨大白鹿上的琼兰俯视别人的时候更加有压迫感,声音没有什么感情:“拿了钱,走。”
那男子接了一锭金子,钱给多了,他却没有太多喜悦,腿有点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那欢迎再来找我这个排队员帮忙,但...但是...之前找我的那位剑客不是你啊...”讲话的声音在琼兰的视线下越来越小,最后声如蚊蚋。
“呵。”琼兰收回视线,微微启唇,薄凉的轻笑一声,那男子立马识趣的走了。
至于原先那位主顾估计还在山脚下树林子里面晕着呢。
“你脾气太软和。”琼兰不满倦收天刚才的表现,先前南北双秀决战被人责问时也是如此,倦收天看似有几分傲气,其实对认识的人十分软心,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要是当年他对着命运低头了,只怕早就尸骨不存了。
但是,最后还是栽了。
低头见太白仙鹿好奇的咬了咬倦收天的拂尘,脸色一黑,带着警告性的摸了摸白鹿的脖子,摸得太白仙鹿有些毛骨悚然,摆了摆鹿首,眼神又幽怨了。
倦收天没有说话,他处事自然有自己准则,刚才他也没必要对着一名偶遇的路人脸色看,但是对方毕竟是他师父,就没有反驳。
琼兰在坐骑上高人半大个身子,脚不沾地的在人群中排队,确实太突兀,因此又使周围人暗生不满,包括在前面排队带着斗笠黑纱的贺无怀,也就是诈死的葛仙川。
如果说葛仙川看到倦收天就会忍不住想要除之而后快,那看到琼兰只会过之,心中还忍不住生出点不顺意的火气,倦收天再骄狂,也没有琼兰坐在鹿上面用鼻孔看人这般目中无人。
“大家同为习剑者,自愿来参加品评,莫非这位壮士是不屑与我们立足同一块地上吗?”贺无怀淡淡开了口,却是开口道出部分人的心声。
壮士,这个称呼委实有些奇怪。
琼兰把剑谱递到倦收天手中,这本剑谱还算入眼,应该能取得个名次,只说让对方代为投递。
倦收天拿在手里一看,封面的剑谱名没听过,扉页上的署名都不是琼兰,大喇喇的写着别人的名字,这般光明正大。
然后,琼兰迟疑了一下,独自出了队伍,打量了眼贺无怀,有些眼熟,但分辨不出来是谁,大概是错认了。
“你,言重了。”
留下轻描淡写的一句,琼兰觉得这事无可避免,又不愿解释,没有再搭理对方,直接飘然离去了。
至于下了鹿根本站不稳这种事情,他宁愿用高调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