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愿得天风吹得远，青山明月不曾空

山龙隐秀看到琼兰的存在一怔，对方却先于他开口了，让他没了伪装。

“神思，好巧。”

琼兰轻轻抚了两下太白仙鹿的脖子，收回视线，这两个字是肯定语气。

“嗯？故人久见，你，还活着。”山龙隐秀一手背在身后，架势十足。

“哈，看来你与阎王也不是那么无间，前些时候，我曾拜见过他。”琼兰坐在鹿背上未动，说到拜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

山龙隐秀，也就是神思这边没有说话，心中却是听进去了。

脑中也在尽力回忆遥远的当年之事，琼兰在那场必死之局，竟然活了下来，估计还有什么未出的手段。看来面前之人，已经被阎王划入利用的范围内。

“我和阎王自然不同，如今，一心为正道，更是襄助道门颇多。正好，能与你同心共力。”山龙隐秀立马把自己和阎王关系划分清楚，他从来都希望外人是这么认为的，现在正道的人在知他神思身份后心中戒备愈发严重。

神思顺便说了救了倦收天之事，以此例证。

“谁告知你，我是正道。”琼兰淡淡反驳。

“哪怕之前未曾确定，现在见了我也该知晓我正被通缉。可惜没挂点悬赏，不若就不该只是几个一腔正义的好事之徒在找我了。”琼兰分明没有将说得事情放在心上。

琼兰途经集市也有所见闻，发觉传言广却不深，毕竟他没有危害那些平民，引得人心动荡。但也因此才敢肯定神思必定听过。

那时感觉和想象中围追堵截不一样，他犹豫着去看了布告，结果环顾周围，竟没有一个人能认出他。

因为画得实在是糟糕。

问题竟然出在这。

琼兰突然想起桓正修雅画在窗纸上的简雅随笔，这人像肯定不是桓正修雅画得。

这画像都是传抄的，与原人的相似度就不必期待太多了，他还不知道追杀已经因桓正修雅阻意最终还是按下。

“你似乎不太在意这些谣言？”山龙隐秀有些意外，他原以为琼兰这样的人是个卫道士。

“谣言？不尽然。”

这次山龙隐秀没有什么诧异，对方受正道排挤不是更适合合作的局面吗。

“我做人没什么道理可讲，欠我的，我会拿回来，我做的，我会担下。所以合作你不用想。”

琼兰道破对面人暗藏的心思之后，便直接驱使座下白鹿离开。

山龙隐秀微微一笑，眼神晦暗，看着转瞬消失的琼兰衣袂飘飘仙尘扬扬的背影，自言自语道：“难道恶人做得理直气壮，就不是恶人了吗。坚持原则的你和我们又有什么差别呢。”

琼兰在元宗六象见到了央千澈，现场之人见到琼兰得到氛围并不好，央千澈便邀琼兰出去谈。

两人缓缓走在台阶上。旁边是缭绕的云雾，天上也明净的很，光落在央千澈身上时都要柔和许多。之前央千澈的态度，他虽然无动于衷，但也不是毫无感觉，所以琼兰对着央千澈脸上冷硬的表情也缓和了一点。

琼兰简短的说了他参与评剑会进论剑海借用身份之事的始末，从头至尾只是述说，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让央千澈简略了解恩怨由来。

“那你找到要寻之物了么？”

央千澈沉默之后问，这事的确是琼兰的错，知道真相，他也不必太过费心了。

从道真和谐来看，判事双揆二人为首的部分道门中人确实太过咄咄逼人，远风尘人间世同为北宗之人反而较好安抚。

央千澈手里的云芝如意拂尘往怀里一收，气势沉稳。

琼兰长老之位的革除，已经定下，说来声名不好也不代表人人得而诛之，恨不能除之而后快，除了这个惩罚也没什么了。

如此无关痛痒的处决，怕是不能服众，央千澈心忧。

“找打了，还找到了另一个重要的...”

人，未说出口。

琼兰话语一顿，央千澈却觉到对方说道后面时，略微要舒缓愉悦一些的心情。

“可惜都不能带走。”琼兰淡淡遗憾的补了一句。

央千澈面上一笑，好像和琼兰又熟了几分，看向那边，对方并没有看向他，显然是在想别的，他突然感觉对方也许没有外表所见的那般难相处。

气氛轻松许多，央千澈便说了革除长老之事的决定，果然对方并未放在心上。

他忍不住问了，琼兰当初为何要留在北道真，琼兰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说起了决斗之事，定了新的决斗时间地点。

为何留在道真，无他，不过是为了心头那唯一一点似是而非的熟悉感罢了。

对琼兰来说，有好多人好多面孔好多地方都模糊了。但记忆某一角里，漫天风雪中的道观，石阶上打坐的道人，拿着扫把的小道童，三清之下虔诚被青烟环绕的香客，还没有完全融化成一滩难以分辨的过去。

但谁又是谁，那天又是哪天，全都记不清楚了，可这些才是属于他最初的最初。

决斗之事，琼兰也去信通知了桓正修雅。

在深夜的万石山坪上，琼兰等来了远风尘。周围有很多杂乱碎石和岩石块，琼兰抱着剑看着对面一干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