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怔了怔，“大将……？”

糟糕，表现得太明显了！沙夜绞尽脑汁挤出了几声干笑，“没、没什么！下一个是不是旋转木马？哇好期待！快走吧走吧！”

后半句被她佯装的兴奋抽去了所有的情绪。

少年狐疑地蹙了英挺的眉宇，沉默着跟了上去。

“我要坐白马！啊，可是马车也很不错呀。”沙夜苦恼地在队列里眺望着闪闪发亮的旋转木马。

药研忍俊不禁地提醒道：“大将，白马向来都是王子坐的呢。不如——”

话音却在此戛然而止。

沙夜眨了眨眼：“……不如？”

“啊……没，我是说，不如咱们一起坐马车吧。那个，南瓜马车，您不是想坐么？”

越想努力搪塞过去的感情便越是在心底叫嚣个不停。

少年暗自苦笑不已，“王子”……啊。

***

夜晚的幕布终于全部拉下。一个接一个亮起的游乐设施争相以五光十色的外观招徕眼球。她自缓缓升高的摩天轮上俯瞰下去，出乎意料地能望见很不错的景色。

沙夜的黑眸被这些光亮染得毫无阴霾。

凝视着如此的少女，药研蓦地想起了从前无聊时看的一些漫画。

——据说在这个摩天轮上告白的话，心意就会传达，暗恋就会成真哦！

彼时的自己还对这浪漫主义爆棚的“谣传”嗤之以鼻，毕竟是少女漫画，总是要满足少女心的。

而现在的自己，却忍不住想要去……相信它了。

稍显逼仄的空间里，只是他和她。在这个仿佛和外界阻隔开来的小小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人。慢慢升温的空气在玻璃上凝出了蒙蒙白色，少女不满地伸手擦拭，又激动地偏头看向了他。

“药研，快看！真漂亮啊……”

和平时那个不苟言笑的她判若两人。甚至和平日里在自己面前卸下了防备的那个她也有所不同。

——正是这样的不同，造就了他心里所有的“怜”与“爱”。

这份情愫究竟是何时开始的呢？究竟是何时起，自己的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呢？

无从探究。他亦不想去探究。

或许是从一万两千年前就开始喜欢她了吧。就算再过一亿两千年，他也依旧喜欢她。

“——大将。”

“嗯？怎么啦？”

“我喜欢您。”

“……欸？”

少女惊惶的神色被他收入眼底。药研缓了缓语调，自然地笑了起来。

我不会向您索求回复的。我知道您的答案。

本来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说的，或许某天我就葬送在了某个战场上，变成了随处可见的碎铁块，然后就这样把这份心意带进了坟墓里。

我知道说出来会让您困扰的。您也不用急着否定，我了解您。

您啊，虽然表面上装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其实比谁都小心翼翼，比谁都敏感。

您还记得么，第一次召唤我出来以后，您说“不想和付丧神有什么纠葛”，后来又慌慌忙忙地跑来和我解释——这些事我当然都记得，即使再被碎刀无数次，我也能记得清清楚楚，一句不落。

能够像这样，看见您无拘无束的笑容，我真的很幸福。

之所以现在说出口，只是因为……不想成为您的绊脚石。

我不想束缚您的感情。

是的，我喜欢您，所以，我不想成为您的枷锁。

何况现在呢，比起当您的恋人，我更想作为您的家人，守护您，陪伴在您的身边。

虽然让付丧神当您的家人似乎哪里不对……可如果，能够成为您的家人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所以——

“大将……别哭啦。”

语气小小地转了个弯，男孩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拭去了自她眼角滑落的水珠。

啪嗒啪嗒掉落在地的声音让他笑得颇有些无奈起来。

红着眼的沙夜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对不起……对不起……”

“被您这么道歉我也会困扰的。您不必感到任何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