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绿意穰穰,清风徐徐。
“君子不拘小节,言之必行,行之必果。”
“弟子有疑。”
“问吧。”
“这君子可是囊括男女?”
“……许小姐,请专心。”
“既拜柳公子为师,岂有马虎的道理。只是我内心纳闷,烦请公子解惑。”
“……”
声音沉寂片刻。
“公子?”
“若单论品德举止,确是不该拘泥于天生之本。下一句……”
一个时辰后,大厅内的二人结束了辩论。
书童整理着桌上散落的纸张笔墨,尚未干透的娟秀字迹晾在通风处,写满批注的典籍盖拢。
绕过大厅再往后走二十米左拐,便能看见间门窗紧锁的书房。
雕花门左右各摆一株潇湘竹,均是半死不活地耷拉着,房内隐隐传出张扬的挥笔声。
“唰——”
朱红飞扬。
“啪啦——”
天青泼洒。
“嚓嚓嚓。”
赭石缀出奇形怪状的山峦。
倘若忽略掉里头瓶罐东倒西歪的动静,兴许还能臆想出一幅好画来。
“呼……”
齐悦己忙活完抹了把汗,一瞧桌上张牙舞爪的山水图,眉头又皱起来。
分明由浅至深由大及小按部就班地画,还是成了这鬼样子。
不应该啊?
撂下笔来仔细观察,飞扬的笔画和滴落的墨点又确实与先生示范的相去甚远,越看越不顺眼。
大不了当场眼一闭人一躺,权当没看见,没事没事。
过日子嘛,还是豁达点好。
嗯,甚好甚好。
理所当然地选择逃避现实的下一秒,门上轻叩两声,一道温婉的声音投进来。
“齐妹妹,还在忙?”
一听这声儿,齐悦己当即从地上跳起来,堆上满面的笑忙不迭跑去开门。
“不忙不忙,沐衣姐姐来了呀。”
“来听课,顺道看看你。”
许沐衣顶吃这一套,一句甜丝丝的“姐姐”就欣然交出了手里的见礼。
“喏,白日轩的糕点。都是你爱吃的。”
“真的?”
齐悦己一掀篮盖,满目的桂花年糕、桃脯、茯苓枣泥饼登时粘住嘴角,叫那弧度半晌都下不去。
“阿悦,可同人道过谢了?”
柳承逸无奈轻笑,提醒道。
“谢过沐衣姐姐。还是姐姐心疼我,我好久没吃到白日轩的点心了。奶娘总说甜食吃多了长虫牙,不让我吃。”
被点心胶住的视线不舍地扯开,她傻兮兮地干笑两声。
“不愁不愁。要是爱吃,我多给你带就是。”
“咳,可别惯坏了她。”
“瞧承逸这话说的。女孩子家怎么会当真有被惯坏的,多的是没疼够的呢。”
许沐衣不以为意地捏捏齐悦己的脸颊,沾了满手的颜彩。
再一看那糊了太多颜色已经变得土灰的扎染围裙,了然一笑。
“妹妹可是在临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