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必觉得抱歉,为你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从开始就是,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席钰说的庄重认真,如同对着赵妩起誓。他的眼专注地看着她,有些异样的情绪,交杂错乱,难以分辨。
但赵妩知道了他此时的心绪。
他有点挣扎,有点茫然。像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对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感。是儿时的同伴?是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主子?还是一个倾尽关心去呵护照顾的心上人?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快点明白自己的真实情感。
赵妩握紧了手里的糖画,看着他的面容,只是轻轻一笑,三分薄凉七分黯然,“这是一个很棒的誓言。可你……真的能做到吗?”
赵妩的声音在磅礴的雨声中被分割,被削弱,她的不安却被放大,被凸显,使他忽视不得。
她就这样笑着说着,笑着看着他,可是他觉得她现在像是在哭泣。她的眼睛太过悲郁,失了澄澈。
席钰有点着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像别人口中的“木头”,什么也不会说。他没有办法去安抚眼前这个极度坚强又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席钰笔直地站在她的面前,豆大的雨滴划过他的眼睑让他忍不住眨了眨眼,有点疼。
“在想什么?伞都歪了。”倒是赵妩先开口打破沉默,她知道她一时半会也问不出什么答案,她只是想逼着他开口说一说他的心里话。
那只莹白如玉的手轻巧地将伞扶正后便松开了,不再包裹着他执伞的手,而他竟有一点失落。
“没什么……”他面色一僵,下意识的答道。
赵妩也不再追问,她走下台阶,和他并排而立于伞下。
“小姐……?”席钰有几分不适应,出于习惯,他几乎就要条件反射的站在她后面半步的地方。越是中规中矩越不能跨越关系。赵妩这样想着,伸手去拽他的衣摆,但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便松开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真正的拽住。
如她所料,席钰在她伸手的那一瞬间就往后退了一点。
微湿的衣摆自指尖划过,留下点湿漉漉的感觉,赵妩终究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而是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来,慢慢地向前走着。
席钰自然是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小步地跟在她的身后,大半个伞面向前倾斜,任雨滴侵入他的衣袍。
席钰虽面色平静,但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眼前人身上,只要一停留,他就会忍不住想起刚才。刚才她是想拉住他的吧,是想和他并排而走的。可是是他自己放弃了。
赵妩大致能猜到席钰的心思,这短短的一路上,他的步子忽快忽慢,想迈前一步,却又后退了,于是一直保持这半步的距离。
快到宫门了,席钰总算是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赵妩微微偏过头来,却只单单看见他紧绷着的侧脸,这才稍稍舒缓了眉心。
“陛下可算回来了!奴婢真是要急死了!哎呀!陛下的衣服怎么湿了点?雨虽下的大但陛下终归是坐马车回来的怎么会这样?若是着凉了可让奴婢如何是好!”只是刚一到寝宫,楚婕便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
跟赵钦吵了后走的急,什么事也忘了,哪里还有时间等他的马车?
楚婕的询问还在继续,赵妩有些无措。换好衣服后,她便迅速的走到外殿来。但如同意料之中,席钰果然已经不在这里了。桌上只落寞的摆着那只被油纸包裹着的兔子。
赵妩掀开油纸,悲愤咬了一口,那只少了耳朵的兔子也愤恨的瞪着红眼睛看着她。这越看只越觉着可爱,让赵妩的急躁的心绪得到缓和。她又看了看那只缺了耳的糖画兔子,便舍不得再咬一口了。
于是她将糖画重新包裹好,搁在了桌上。
“情况如何?”孙太后向刚把完脉的太医问道。
“陛下着了风凉,待臣配几副药再修养几天想来就会好了。太后娘娘不必太过担心。”李太医答道,他的徒弟替他提起药箱,又转身对楚婕等人吩咐了几句。
孙太后看着烧得有些昏沉的女儿微微叹息,原以为又是她淘气装病却不想是真的。
“好好的怎么就着风凉了?”她的声音上扬,不悦地看着宫女和太监。
他们忙颤抖着身子跪了下来,孙太后也懒得听她们解释,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知道伺候不好主子的后果。
“罚三个月俸禄,本是想让你们再跪几个时辰,但皇上既然病了,你们便好好伺候着,别再马虎了。”她的眼睛扫过跪着的十几个人,声线虽平静了些,但依旧威严十足。
“谢太后娘娘宽恕。”宫女和太监们自然只能附和称是。
孙太后又不放心的吩咐了太医几句,才离开内殿。
绛紫色的衣摆从她眼前掠过,渐渐向前,没有停顿的意思。本是跪着行礼的粉衣宫女见孙太后已经走远了才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