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都热。”她眨巴眨巴眼，一脸可怜状。

话音刚落，他冰冷的指就已抚上她的鬓角又划过额头，温度显然已经降下许多，却还没到正常，可室内还没暖起来，不宜让她少盖被子。

突如其来的冷意让她不适的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体。

“你的手这么冷，等会走的时候得问阿姨要件外套来穿，爸爸的衣服还是有的。”她轻声说道。

程涣收回手指，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又将她的被子裹紧了些，声音不自觉地柔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好。但是暖气得再开一会你才能少盖点被子。”

她点了点头，脸上已有几分倦意，可她却不肯闭眼入睡，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轻声询问，“你以后还会向现在这样关心我吗？”

因为未戴上眼镜，他的面容看上去不再那么冷淡，那双清澈的眼眸平静地看着她，好似什么事情也无法破坏他的冷静自持。

他动了动唇，声音很轻很轻，像是窗外的雨，将这短暂的一生随意地交给无所拘束肆意妄为的大风，尔后静静地落在这漫漫长夜里，是有着让人安心的温和力量，“在还没调查清楚之前，我愿意相信你。”

“我方才一直在想这件事，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我最后选择相信你。就像你一直无条件信赖我一样。”他将她的碎发轻轻别在耳后，并没有察觉已有温柔的情愫慢慢爬上眼角眉梢。

她眼里已有湿意，她偏了偏头，避开他的视线，不愿让他看到，刻意假意嗔怪道，“那你方才还那么凶的把我吵醒。”

“你真当我不会吃醋么。”他气得掐了掐她的脸，使她不得不转过头来，她正要伸出手来去阻止他的暴行，却被他牢牢压住，便狠狠地瞪着他，语音含糊地怪他，“方才还被你感动的一塌糊涂，你竟然……”

可他却松了手，装模作样地揉了揉她的脸颊，尔后便站起身来，“好了别闹了，早些睡吧。”这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仿佛刚才欺负她的不是他。

方才感动的泪水硬生生地因为疼痛而差点夺眶而出，赵妩气急，也不理他，直接扯了被子盖住大半张脸，不想看他。

程涣忍俊不禁，原本一直担忧和恼怒的心情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他拿了放在床头的眼睛戴上，也不再闹她，替她关了灯便出了门，“好好睡吧，明天来看你。”

赵妩听见关门声才将被子扯下，擦去了摇摇欲坠的眼泪。

“无条件相信”吗？既然他已经这样开口了，那么她怎么会让他失望呢。

虽然确实让人感动，只是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坏女人可不会因欺骗了他而愧疚，反而会因为他的好感值上升而开心。

折腾了这么久，她是真的累了，也就没在多想，渐渐睡去。

*

“走吧。”自家司机早已在赵家外面等候多时，他拉开车门，轻声说道，声音已有几分沙哑。

“少爷，你怎么才穿一件衬衫？”司机有几分疑惑，无奈地开大了车里的暖气，想着等会得让阿姨给他煮完姜汤才行。

他突然这样一问，程涣才发觉到冷，但车上暖气足够，他的身体渐渐回温，也就道了声“无事。”

车往前开着，此时另一辆车匆匆经过，这是赵家的车，赵母果然等不及晚宴结束就匆匆赶来了。

程涣松了口气，但仔细回想起今日的事，才发现有许多疑点。

他打了个电话，吩咐好人查办之后，倦怠之意更甚，一想到邵晋，更是如此。

窗外的路灯发出暖色的光芒，一排排的像秋日枝头挂着的橘子，随着车速渐快，一点点投射在窗上，映衬在他的面容上，加染华光，勾勒出他精致的五官，只待他扬唇淡笑，便可夺人心魄，染尽韶光。

程涣静静地看着，觉得这些光芒有些像那日和她一起看的漫天烟花，就这样一点点慢慢地落下，落到他的瞳孔里，恍若灿烂梦境，转瞬即逝。

幸而，她会一直都在。

他再也不会让她离开，不会让她等待了。

他再也不想像今天一样害怕失去她了。

程涣将头抵在窗上，将窗外的光芒拦下，慢慢合上眼，他希望今天的梦里有烟花，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