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族指挥中心，深夜
影子从传声管前转过身，目光扫过铁爪和钢牙:“领主大人已经批准了杰克的提议，但有明確的条件和限制。”
他走到作战地图前，用教鞭点出几个关键位置:“索菲婭·韦斯特的引导计划，代號'晨曦'。与安东尼案例不同，我们不会直接接触她，而是通过三个层次逐步建立信任。”
钢牙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第一层:匿名线索。”影子在地图上標出几个点，“我们会通过杰克，以'神秘告密者'的身份，向索菲婭提供关键证据。
这些证据必须真实、可验证、且足以撼动某些权贵的根基。但绝不涉及鼠族的直接利益。”
“第二层:暗中保护。”他继续道，“当索菲婭因为报导而遭遇威胁时，我们会出手相助——但必须做得隱蔽，让她以为只是'运气好'或'正好有人路过'。今晚码头的救援，已经是一次成功的实践。”
“第三层:价值共鸣。”影子放下教鞭，“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我们要让她逐渐意识到，在贝尔克城的阴影中，存在著一股与她理念相同的力量——不为权贵服务，只为公正和真相。”
铁爪沉思片刻:“那么，她什么时候会知道真相?知道这股'正义的暗流'其实是...我们?”
“也许永远不会。”影子的回答出乎意料，“如果她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我们在人类世界的代言人，那才是最理想的状態。但如果有一天，她必须知道...”
他顿了顿:“那將是领主大人亲自决定的时刻。在那之前，所有行动都必须遵循'塑造者'协议——我们塑造环境，而非控制个体;我们引导选择，而非强加意志。”
钢牙若有所思:“所以，我们其实是在赌?赌她会做出'正確'的选择?”
“不是赌博，是投资。”影子纠正道，“我们投入的是信任和资源，期待的回报是——一个真正认同我们理念的人类盟友。这种盟友，比一百个被金钱收买的线人更有价值。”
同一时刻，索菲婭的公寓
索菲婭蜷缩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帘，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杰克蹲在窗台上，静静地注视著这个熟睡的人类女孩。
它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那时它还只是个潜伏任务的执行者，带著冰冷的观察视角。索菲婭对它来说，不过是个需要监控的“目標人类“。
但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它看到了太多东西。
那些被主编压下的稿件草稿，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弱者的同情;那些熬夜整理的调查笔记，记录著贵族们不为人知的罪恶;还有那个为贫民区儿童爭取清洁水源的请愿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理由和数据...
索菲婭不是圣人。她也会抱怨、会沮丧、会在挫折面前流泪。
但她从未放弃。
杰克轻轻跳下窗台，走到书桌前。那里摊开著索菲婭最近在写的一篇报导，標题是:《谁在谋杀贫民区的孩子?——工厂童工死亡率调查》。
它扫了一眼內容，字跡凌乱但充满力量:
...当我走进东区的纺织厂，看到那些不满十岁的孩子在巨大的机器旁工作。
我问工头:如果出了事故怎么办?
工头笑著说:不会有事故的，孩子们手脚灵活。
可我在工厂墙角，看到了七个小小的十字架...
杰克的鬍鬚轻轻颤动。它想起领主大人说过的话:
“文明的进步，从来不是靠统治者的善心，而是靠那些不肯沉默的人。”
也许，索菲婭就是这样的人。
它转身离开书桌，准备返回窗台。就在这时，索菲婭在梦中翻了个身，嘴里喃喃自语:
“...爸爸不要走...一定要...”
杰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刻，它做出了一个决定——不管上级最终批不批准，它都要尽全力保护这个人类女孩。
不是因为任务，而是因为...她值得被保护。
鼠族基地，核心区
陆然站在“蒸汽智脑”面前，注视著这个即將完工的庞大机器。
巨大的铜製齿轮缓缓转动，发出有节奏的“咔嗒”声，蒸汽管道里传来低沉的嘶鸣，无数细小的水晶稜镜折射著菌丝灯的光芒，在墙壁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还有七天。”一只耳站在他身边，声音里带著掩饰不住的兴奋，“七天后，它就能正式启动了。”
“进度超出预期了吗?”陆然问。
“是的，领主。”一只耳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对另一位同伴的讚许。他稍稍侧身，让窗外的光线照亮他半边的脸庞，继续说道：“主要归功於维克托提供的贵族特权，才让莉亚可以去图书馆对平民不开放的区域。”
隨著他的话，领主的脑海中想起了当时精神网络小约翰传来的画面：莉亚手持维克托的家徽印章，穿过图书馆那宏伟而寂静的拱形大门。
守卫在查验了印章后，恭敬地让开了通路。她走过为普通学者和市民开放的宽阔阅览区，脚步在光洁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迴响。
最终，她停在一扇沉重的、雕刻著古老纹路的橡木门前，这里是只对贵族及其引荐者开放的禁区。门轴转动，发出沉闷的声响，里面是尘封的、高及穹顶的书架，空气中瀰漫著旧纸与墨水的独特气息。
她就在那寂静的、被知识与特权共同守护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些记载著人类工程学精妙改进方案的珍贵卷册。
一只耳碰了一碰，旁边一直做研究的须，示意的他说两句。
“正是在那些书籍，我们才得以加快改进方案。”须在一旁讚嘆道。
“当然，情报组在码头时回收的一些精密仪器也帮到了忙。”
陆然微微一笑。所谓“回收”，其实就是趁著码头混战时，派遣工程队潜入那两个家族的秘密仓库，將那些走私来的高精度机械部件全部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