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后有打算吗?”
“……”
“……”她也跟着我沉默半晌,再缓缓道,“看来,你是想在我这混日子下去?”
我还是只能沉默。不过隐约听出,如果我不在这里做些什么,她好像要将我赶出去似的。
“我听说,你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早上仆人给你送早餐,都发现你满脸都是泪痕,”她转身,蹲下身,抚了抚我的面颊,“但是表情,却跟你此刻一般麻木。”
“……”
“你打算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吗?你这样,倒不如死了,说不定还能跟你爹娘团聚。”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我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还是死着的。”
“不,你没有死。”她面含冷色,我忽的指尖刺痛:“啊!”
指尖插入了一根针,她不知何时从袖中摸出。我痛得呲牙咧嘴,却不敢把针拔出,只能惊恐地看着它和她。
“这根针就这样插在你的手指上,你明明觉得痛,可你不敢把它拔掉,连碰都不敢。可结果就是,你的伤口永远得不到痊愈,这根针会一点点腐烂,让你的伤口溃烂,你会越来越痛,痛到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把你的手指剁掉。”
她迅速将针拔去,我连忙吮吸我的手指,痛楚逐渐消失。
“你还想在我这麻木多久呢?我这里收容所有受妖迫害的孩子,我可以照料他们一辈子,但我不能容忍他们废物一辈子,那违背了我作为【暗卫】首领的原则。”
“我应该……怎么做?”我问她。
“……你的父母,”她忽然将语气放缓,“在武功尽失前是江湖上人人皆知的剑客,你遗传了他们的资质,而我,恰好也是一名剑客。这两位名震江湖的剑客,因一次意外而武功尽失,被迫隐居小村;而后妖类侵袭,两人惨死,而他们的女儿因父母之死悲痛欲绝,从此浑浑噩噩,萧条一生,听来还真是可笑又可悲。”
“你想……收我为徒。”
“不止如此,我还要赋予你新的人生。我和你父母曾是挚友,但这不是我帮你的唯一原因。”
我仰头看她。
“铲除这世间的妖类,那些流窜人间,害人的妖类,否则,发生在你父母身上的惨剧就永远不会停止,我的收容所孤儿数量只会有增无减。”
“……听起来,很正义。”我微微笑了,内心却无比酸楚。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自己受到那番迫害后都能站起,不是每个人都能以己度人然后为了正义而牺牲自己。谁能明白我的苦楚?谁能明白我的悲痛?这一大片空白谁能弥补,谁能弥补?
我张了口,却没把这一大段说出,倒是吸了一大把冷空气。
她淡淡地看着我:“可以弥补的,当你执剑的那一刻起。”仿佛应了她的话,我听得“铮”得一声,只见一把银雪长剑插入地上,月光反射倾冷光华。
她又将目光抛向茶林,若有所思。
“从今日起,你的名字,茶上月。你的佩剑,你若愿意,取个名字;你若不愿,就叫无名。”她转身离去,背脊始终挺得笔直。
至始至终没问我的意愿,而我至始至终也没有答应她。
可是她却像是笃定,我一定会答应似的。
这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