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有人从阵台上消失，被传送至遥远之地。

也不断有人从虚空中浮现，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降临于此。

而在通往南凰州的阵台外，一道纤细的身影孤零零地站着，一动不动。

她眼眶通红，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落下。

“老爹不会死的……”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他一定只是被困住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指尖微微颤抖。

“如果老爹真的出事了，我怎么可能还在这里？早就消散了才对……”

她固执地想着，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

而且，按照那些话本里的情节——如果老爹真的遭遇不测，临行前一定会有征兆的。

比如，他会说：“等这件事结束后，就带你去你一直想去的地方。”

或者：“如果我这次回不来了……”

可是，老爹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像往常一样，揉了揉她的脑袋，告诉她：“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他一定还活着！”鹿瑶瑶攥紧拳头，“老爹那么厉害，一定能想办法出来的！”

远处，城主李昌弘和纪云罗并肩而立，目光复杂地望着她。

“一尊如此年轻的斩灵境，再加上四级阵法师的身份……”

李昌弘低声道，语气中满是自责，“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而因为我的请求，他义无反顾地赶来帮忙，甚至在我们都放弃的情况下，力挽狂澜，修补好了阵法，保住了所有人的性命。”

“可他自己……”

李昌弘的声音微微发颤，没有再说下去。

纪云罗叹息一声，苍老的眼中满是愧疚：“如今，却只留下这么一个孩子，在这里等了两个月，仍不愿相信，不愿离去……”

李昌弘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我想收她为义女，从此天澜城便是她的家。我会倾尽资源，助她踏上斩灵境，以解我心头的愧疚！”

纪云罗摇了摇头：“前两天，我曾试探过她，想收她为徒，传授她阵法之道。”

“可她直接拒绝了。”

“她只想在那里等着。”

李昌弘怔住，一时无言。

“你我都是过来人，应该明白……”纪云罗苦笑，“有些事，根本不是靠资源、靠权势就能弥补的。”

李昌弘长叹一声，心中愈发沉重。

“我从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我……甚至，看到了未来的我。”她闭上眼，声音沙哑，“老天，为何总是如此不公？”

……

就这样，两天后，通往南凰州的阵台上，灵光骤然大盛，第一批传送者终于抵达。

“诸位！”未等众人踏出阵台，一直守候在此的两名斩灵境强者已快步上前，郑重行礼。

众人面露疑惑。

其中一名斩灵境，正是当初引领周清进入空间通道的那位，上前一步道：“在下奉城主之命，有要事相告”

他将空间通道坍塌、四级阵法师周清舍身相救之事娓娓道来。

众人听罢，无不面露后怕之色，继而望向孤零零站在一旁的鹿瑶瑶，眼中满是感激。

若非她那位师兄挺身而出，此刻他们恐怕早已坠入虚无之中。

几位修士相视一眼，默契地上前，对着鹿瑶瑶深深一揖。

少女僵硬地转过身来，看着这一幕，通红的双眼再也抑制不住，泪流满面。

数日后，第二批传送者抵达。

听闻此事后，同样自发上前致谢。

如此情景不断重演，直至半月后最后一批人到来。

人群中，一位银发覆面的女子听闻此事，玉手不自觉一紧。

顺着指引望去，当看清鹿瑶瑶的身影时，她瞳孔骤然收缩，身形微微一晃。

银光闪过，女子已瞬移至鹿瑶瑶身前。

少女抬头望见来人，嘴角一瘪，再也忍不住扑入对方怀中：“沈姐姐——”

……

无尽虚空中。

周清盘坐在虚驮的龟背之上，双目紧闭，此刻周身悬浮着整整两万枚灵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