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小姐就好。我那么任性，难得你能忍受得了我。”淑离眨着眼睛说。

李懿韵没有再说话，只是回以她一个微笑。淑离很多年以后想起，都会怀念那时候的李懿韵，给她的笑里那浓浓的真诚和勉励。

这已经是她们第二次住客栈了，收拾东西这些活都是淑离在做，但是李懿韵也常常帮忙。李懿韵的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要不是淑离亲眼看见，她绝对不会相信这是徽德公主的作为。

对此，李懿韵轻描淡写地说:“其实我很早就开始学了，只是想让我的姑姑少干点活。听了她的话，我后来开始节俭，攒了现在有五六百两的样子，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带。”

“你很像我二师姐，但是又不像。”淑离说。

“怎么说？”李懿韵起了好奇心。

淑离抿了抿嘴:“二师姐总是很小心，不争也不发脾气，有什么心事都不说。”

“那不同在哪里呢？”

“她从来没有表现过小孩子的那一面，我觉得她活得很累。”淑离心疼地说。

两人默默无语地走进了客栈。她们不敢选太招摇的客栈，只是选了一家价格实惠的客栈。

她们是分房睡的，淑离说:“要是有什么事就敲门找我，我在隔壁间。”

李懿韵嗯了一声，关了门又再检查了一遍门锁。她孤身一人在这空旷的房间，又是夜晚，难免多些心眼。

卸下面纱，放下头发，竹席硌得她生疼，可是车马劳顿的疲劳还是让她勉强入睡了。

第二天，李懿韵早早洗漱完毕收拾细软，淑离叩门说:“小姐，起来了没有？”

“来了。”她打开门，“今后有什么打算？”

淑离说:“去个乐坊，之后过平淡的生活。”

李懿韵摸着粗糙的木门，对淑离说:“可是，你的理想，真的是这个吗？”

淑离走了进来，警惕地关上木门，随后直接地说:“不是。但是，你的理想是，那就可以了。”

“姑母为了我的自由，费了那么多心机，我怎么可以又回去。可是，一生过着戴着面纱的日子，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李懿韵低声说。

“你放心，这是郑国，不会有人知道的。”淑离信誓旦旦地说。

“那好。不后悔。”李懿韵拿起包袱，“走了。”

她们问了路，找到了一个全城第二大的乐坊——春雨乐坊。之所以找第二大的乐坊，是因为王公贵族都去全城第一大的清音乐坊，而春雨乐坊比起清音乐坊的规模来说小了点，但是风纪是比清音乐坊好些的，既不引人注意，也不太危险。

春雨乐坊的坊主是个老婆婆，一双犀利的眼睛打量了她们全身上下一回，又让李懿韵和淑离表演了一段，才淡淡地点了点头。听了她们戴面纱的要求，老婆婆高深莫测地笑了:“呵，你看我们坊哪个姑娘不是戴面纱的。哪像某个乐坊，就是卖姑娘的整一青楼，真是侮辱了舞和乐。”

那个老婆婆让她们叫她张夫人就可以了。虽然张夫人有点严厉，但是只是性子直，人很不错。

张夫人把她们安排到了一个房间，她们和舞姬梅颜还有琴师宜儿安排到了一起。

宜儿一看到有新人加入，热情地说:“我叫疏影——”

而梅颜一把拉住激动的宜儿，冷冷地看了宜儿一眼:“别吓到人家。”随后又微微一笑，对李懿韵和淑离说:“我是梅颜，舞姬。”

“我是南棠，舞姬。她是丹弦，箜篌乐师。”李懿韵盈盈一笑。

待宜儿去表演筝之时，因为梅颜、淑离和李懿韵三人都属于栽培期，并未被安排演出。

淑离笑盈盈地对李懿韵说:“小姐，这是霍府的五小姐霍梅颜。本来二主子是想筹谋着买下一个舞楼的，只是途中遇到了些麻烦，没来得及买下。”

“那……与我们同车的，便是……”李懿韵恍然大悟。

“霍氏世代忠于明国，小梅的几个兄长姐妹都外出为明国奔走，还有一个弟弟年纪尚小，因为娘年纪大了生的弟弟霍兮，就想安定下来照顾弟弟。还有，那个是我外祖母，是从故土接回来的，不知道这些事。”霍梅颜说。

“霍氏一直潜伏郑国，说是霍府，实际上只有她的外祖父，霍老爷，夫人还有霍兮，小梅和兄姐几乎出去了就没有回去过了。”淑离说。

霍梅颜似是说极为平常的琐事一般，叙述着给她们:“大哥霍苍夷留在二主子那边，二姐霍苍澜是郑国大皇子的王妃，三哥霍竹青在平收集情报，四哥去年在平国被发现，自尽了。”

“如今，小姨是想让我留在春雨舞坊了？”李懿韵问道。

霍梅颜微微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愉快地说:“二主子要和大哥成亲了，心情好着，说是让小姐过想过的，留在舞坊。”

李懿韵倒也不惊讶，小姨三十了，坚持到今天，也不容易。

“栽培期不必演出，只需每天练习三个时辰，有时还要伴舞啊端茶倒水啊的。一个月后，便是出师了。”霍梅颜拿起舞衣，仔细地叠着，“二主子说，不久就将舞坊买下，主子经营也好，托人管着也好。”

藏青色的舞衣叠成了一个方块，李懿韵看着宜儿的空床，说:“那宜儿……”

“宜儿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