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离学校更近了些,一辆公交五站路就到了。老杨高一时就规定七点四十要开始上早自习,七点钟出发去学校正好绰绰有余,比以前可以多睡二十分钟。
知道韩思哲和我住在同一幢楼里的时候,我在第二天放学偷偷关注他,并立令范北音快速整理书包。
“急什么,平时都没见你急过。今天有事么?”
“快啦,有大事,我今天新追的动漫要更新了,我要回去看。正好现在的房子离妈妈的单位远了,中间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差,我还能看上一集呢。”这是事实,不过有比看动漫更重要的事情。
范北音的桌子在一天学上下来每次堆的都跟台风过境似的。范北音在我的一连串催促下,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下书包和桌子。比平时快了十分钟的走出校园的一瞬间,我又说,“还是去奶茶店买一杯奶茶吧。”
范北音横我一眼道,“京云达,你逗我玩呢?”
我默默看着韩思哲骑着车从校门里快速从我眼前消失,我觉得我又思考的太过天真了,人家根本不乘车上下学,还是决定还是去奶茶店喝一杯。“没有,就是渴了,动漫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得嘛。”
范北音对我的回答勉强接受。
知道韩思哲是骑车上下学后,我就没有再早起上学,不赖到最后一分钟绝对不会起床。妈妈总是头疼的说,“云达,你第一天不是挺有劲的吗,现在怎么越来越懒了,老杨又给我发短信说你总是要迟到那么一两分钟,你早一两分钟不行啊。”
“这我不能控制啊,车子来的有早有晚的嘛。”
“借口,你不能早五分钟等车啊。明天你再迟到,这个周末都不要玩电脑了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敷衍的说道,心中嘀咕,老杨也真是够烦的。
老杨全名叫杨华,老杨不老其实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我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女老师当班主任,女老师一向严格细心。第一次遇到男老师当班主任时,觉得男老师应该比女老师温和,也比较粗糙,不会计较太多事。老杨此人看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很少骂我们,没有其他女老师那样整天跟在后面催着交作业、催着背书的做事风格。但他是全年级唯一一个对全班所有家庭都进行家访,知道家长所有联系方式,能够时刻和全班家长保持联系的老师。我们全班从来不实行回家试卷签名一类的事情,我们知道分数的当天,爸妈的手机里也躺着成绩单和年级名次的短信。还会提前一个礼拜通知家长开家长会,让家长有请假安排的机会。反正有了联系方式,我们班在打闹上一向比较收敛,当然也有个别男生什么都不当一回事的,老杨也难管教。
老杨和妈妈发短信,自然是对迟到忍无可忍了。
科学家一直说未成年正在发育的儿童少年们要保持多睡眠。我们起的早过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回家还有堆成小山的作业,尽管每个老师都声称只布置了不多的作业,但每一点加起来就是很多。他们很奇怪为什么我们总是喊作业太多,对于老师来说作业都可以如行云流水般的完成,我们却是披荆斩棘,走一条并不顺畅的路。或许有韩思哲那样的人,他的数理化作业利用下课就可以在学校全部做完,我们有时候回家花上一两个小时也不见得能解得正确。
高一的时候我还能保持在十点睡觉,现在已经要十一点睡,早上六点半就要爬起来。天气渐渐变冷,我都为为我的精神可嘉,老杨还要求我再早起,唯有哀叹一声。
不过看看范北音,觉得自己好像还不是那么可怜。校庆的活动开展的磕磕绊绊的,范北音每日里要掌控各项活动的进程。东奔西跑,不仅中午都用来安排各项事宜,放学还要去学生会开会,成日里睡眠不足的样子。
我戳戳她,“老杨的课你也敢睡?”
“困死了,昨天李相存要我们背《过秦论》,四段也太多了吧。还有沈娟璐要求做一套题还要背课文。排练也不顺利,糟糕透了。”
“范北音,这道题怎么解?”
老杨大概是看到我们讲话,抽了范北音起来。PPT上是一道选择题,范北音蒙了一个A。老杨又问为什么。范北音说不来,老杨示意她坐下警告我们,“专心听课。”
我初中的时候做过班长。我在初三之前读书并不是特别优秀,那时候范北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两本台言小说,借给我看,一下子激发了我潜藏的少女心。初中还没有流行什么电子书,都是成本成本的买着看,每个月和她去书城偷偷买书,我妈妈是绝对杜绝我看这种情啊爱啊,还细致描写吻戏的书,那绝对是十八禁。她觉得我看了,人生就此堕落,和不三不四的小男生谈恋爱,考不上高中进了技校,没毕业就会怀孕,就和我小叔叔一样,可能活得更糟糕。
范妈妈当然也不允许范北音看这些的,但范妈妈大概是接受美式教育,不会乱翻范北音的卧室。范北音就把书藏在书桌后面,我买的也先放在她那里,每日带回家看一本。
那时候买了很多聚星天华出版的小说,还有像《公主志》这样的杂志,那是还都是纯纯的校园恋爱,和后来我看的那些激情四射的小说相比完全是纯到不能再纯。不过玛丽苏的风格已经略有雏形。
我和范北音为此每日里上课偷偷看,回家窝在被子里偷偷看。冷酷霸道的男一号,温柔体贴的男二号,现在看都是些幼稚的对白却可以让我们的内心达到共鸣。
男生喜欢看各种玄幻小说,我和范北音也看。不过这个通常是借男生的来看。每次男主角前期被人欺负后来天下无敌,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统统跪地求饶时酣畅淋漓的感觉不要太酸爽。
班主任平均每个礼拜都可以收走一本小说,屡禁不止。
看了太多乱七八糟的小说,那时候读书也不上心,成绩也一般,在班里只是中等。人又长得矮矮的,脸上还有婴儿肥和雀斑。我之所以能当上班长完全是当时班主任问谁愿意当时,只有我一个人举手了。
班干部这样的活小时候家长觉得很自豪,小朋友觉得很威风。我也是,那时候隔壁的一个女孩小学就是大队长,成日里别着三条杠,小区里认识都夸她会读书有出息,我妈也很羡慕,“云达,你怎么在班上什么班干部也不做啊?你看思思姐姐都是大队长了。”
我那时候还不通人情事故,“思思姐姐是姐姐嘛,自然比我厉害啊。”
妈妈摇了摇头,“你不想也别杠杠么?北音不是也有二条杠么。”
“可是别杠杠就不能上课乱动了。北音每次和我讲话,老师就会批评她,但不会批评我。”我小小的世界里觉得没有杠杠意味着多了很多自由,我可以上课乱动,可以下课在走廊里疯跑,可以欺负别的小朋友,那时候觉得可以自由的玩耍比任何荣誉更重要。
年纪渐长的时候,玩心没有那么重了,我自愿戴上了一个所谓荣誉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