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奎宿殿。
“子戟已结婴,按照当初的约定子戟应离开内门了。”说话的人鹤发童颜,身穿玄色道袍,手执一柄血红玉如意,此人是南宫家的护山长老昂秀。
“咳咳… …”咳嗽的人位居上位,髯长二尺,眼如丹凤,眉似卧蚕,身披百花长袍,内着雪白道衣,“要老身看还是再等等。”
“您护的了一时,护不了一世!子戟虽由您抚养成人,可他毕竟是戴罪之人,如今元婴初结,气象稳固,还是如昂秀长老所言将他驱逐内门,他是玉麟的孩子,就让他去鬼谷山洞了却余生好了,若天道怜悯,他万年后也可参透大道,也算不负玉麟的一片苦心。”这人眉浓眼大面皮红,着胭脂道袍,威风凛凛,器宇轩昂,此人乃南宫家执事长老昂行。
“呔!玉麟已故,子戟的造化自己挣!鬼谷山洞乃宗门三十六小洞天之一,给子戟未免也偏心了!依我看还是让他自己寻罢了!”昂秀长老不屑道。
“罢了。”说话的人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随后长叹一声,“就鬼谷山洞吧… …”
昂秀长老正欲反驳却被昂行长老一个眼色强行把话噎回了肚子里,从奎宿殿出来后昂秀长老怒道:“昂行!你方才为何要拦着我!”
昂行长老摇摇头,负手望着那尊白虎雕像道:“你也是看着玉麟长大的,子戟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遗愿。”
昂秀长老被这句话堵的心烦意乱。
“子戟天资聪颖,埋没了他也就辜负了玉麟。”昂行长老叹气道,“太上长老已经让步了,我们不可苦苦相逼。”
“苦苦相逼?”昂秀长老冷言道,“他是罪人之后!”
“也是玉麟的孩子。”昂行长老道。
昂秀皱紧眉头,无法反驳。
“罢了罢了,就当我们这些当叔伯的给他最后的庇护好了,子戟那孩子也是可怜之人,你我今日就去一趟抱福山见见掌门吧…”
昂秀长老一言不发,祭出飞剑一跃而上,昂行摇了摇头,随同昂秀长老一同离去。
身处殿内的太上长老缓慢地抬起手,他喃喃道:“虽逆大道窥探天机,可我依旧看不清子戟今后的道路,玉麟啊… …爷爷让子戟去了鬼谷山洞你不会怪爷爷吧… …”
太上长老左顾右盼,殿内空空荡荡的,太上长老摇了摇头,殿内正中间有一张用金丝楠木雕铸而成的椅子,雕刻精美,整体如同一个正在酣睡的白虎,太上长老用手轻抚过扶手上的虎尾道:“‘白虎座’原本就是留给你的啊玉麟… …如今你不在了…我该把它传给谁呢… …”
“父亲,玉麟是女儿身。”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太上长老的思绪唤了回来,他慢慢的转过头含笑着看着来者。
“昂行与昂秀正去找你呐…你怎会跑这儿来了?”太上长老责怪道。
“我一直在这里。”
“哦…是吗…果然老了啊,连你的气息都已察觉不了了… …”太上长老叹气道。
“父亲您谦虚了,你早就发现我在了,只是没当着昂行昂秀面拆穿罢了。”来者无奈的笑着。
太上长老沉吟了一会儿,“那就是吧…你也听见了,子戟要离开了,你该去看看子戟,给他打点一下,鬼谷山洞都多少年没住过人了,周围的灵气也淡薄了几许,你让昂琪去看看,能添点就添点,他不是近些年捣腾出个聚灵阵嘛… …”
“父亲,被昂秀他们知道了又该来你这儿跟您闹了。”那人哭笑不得。
“嗯…随他们闹吧…那是我乖孙女的儿子,我孙女儿是什么待遇,他儿子也该是什么待遇,昂秀他们闹归闹,但该做的还是该做。”
“父亲… …”那人欲言又止。
“玉麟死了,我知道的。”太上长老目光空洞的望着那张威风凛凛的白虎座,“可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这位置我还可以继续坐着,你就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
“可…五百年一次的新秀大会白虎氏族已缺席多次…恐怕… …”
“哼!一群老家伙选出几个小毛头就安个新秀大会的名号,还大张旗鼓的,也不嫌丢人,那几个小毛头会点三脚猫功夫怎及我们家玉麟一半!这样的大会不去也罢!”
那人长叹一口气,“父亲,玉麟已经… 如今子戟也将离去不如让雨霖来陪陪您…”
“闭嘴!”太上长老怒喝道。
太上长老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他喘着气道:“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这愚昧无知的东西!玉麟怎会死!这会儿居然想让我把本该属于玉麟的位置拱手相让给那不争气的雨霖?你好歹也是南宫家的掌门人,怎会听一愚妇的话!我告诉你,我南宫久晟只认南宫玉麟这一个继承人!你也回去转告那愚妇,我也只认公孙文绣一个儿媳妇!”
那人面色潮红,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雨霖…哼!胡乱编造个名分就知道糊弄外人,‘玉’字辈的人唯有玉麟一个,你也是糊涂!”太上长老大袖一甩,便离开了殿内,临走时说道,“我刚刚说的事情,你给我牢牢记住了,也回去给我好好反思。”
那人目送着太上长老走后眼睛又落在了那张白虎座上,他无奈的低下头,他知道的,知道父亲为何如此抗拒,知道父亲为何如此抱有敌意,可不然该怎么办呢?覆水难收,南宫家的延续不可能让一个死人继续担负,即便那个人是自己的女儿。
该骄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