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想要呐喊，喉咙却发不出声，眼前一片黑暗，想要动一下手指都是那么难。

挣扎着，明明知道这是一个噩梦，却怎么也无法醒来。谁来，谁来叫醒他？

“陈静……”

“陈静……”

罗旭小声叫着身旁趴在桌子上的人，一边偷眼朝讲台上看去。班主任已经盯了陈静半晌了，罗旭怎么叫都把人叫不醒，眼见班主任的脸越来越黑，罗旭低下头，已经不敢直视班主任的表情了。

“陈静，你给我站起来！”班主任把书往讲桌上一拍，爆发式的怒吼吓得许多昏昏欲睡的人精神一振。

被罗旭叫了好久都没反应的陈静一下子站了起来。

班主任指着陈静，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意味：“陈静，不是我说你，你上课睡觉就算了，你同桌都叫你多少遍了你还不起来，我看你睡得挺舒服啊？要不要我搬张床给你躺上面睡？”四周一片哄笑，班主任厉眼扫过，笑声顿时变小。

陈静好不容易摆脱噩梦，尚且心有余悸，听到老师指责，下意识说了句：“对不起。”

班主任摆摆手，“坐下吧，下不为例。”

“是，谢谢老师。”

陈静手撑在桌面上疲惫地按了按额头，手因为刚才那个梦还有些抖。陈静自嘲地看着自己的手，如果不是重生一次，陈静还不知道他对那个人的憎恨和恐惧不但刻入骨血，还渗入了灵魂。

本来，他应该死了的，但本该死去的他却回到了小时候，前几天在自己床上醒来的时候，陈静甚至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而如今看来，那些经历不是梦，现在，也不是梦。陈静不会因为重活一次就试图遗忘那些痛苦的记忆，相反，他要牢记它们，等待一天，将这些痛苦加倍返还给那个人！

罗旭趁班主任没注意戳了戳陈静，陈静转头看向罗旭，罗旭小声说：“陈静儿，你牛啊，还晓得犯了错就说普通话讨班主任欢心。”

班主任是要求过上课讲普通话，但从来没人遵守，刚才陈静只是因为习惯脱口而出普通话，却被罗旭误解，陈静将错就错，“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罗旭看陈静蔫蔫的，以为他被老师训了不高兴，就识趣地不再搭话。

下课的时候前排一个男生凑过来，对着陈静就开嘲讽：“哟，好学生也遭批啦？”这位平时爱犯事儿，平时被身为班长的陈静管得烦了，这回逮着机会，就不客气地奚落起来。

陈静本来就心情烦躁，听见这种语气更加不爽了。

“管好你的嘴。”

陈静只是冷冷看着那男生，却让男生绷紧了身体，喉咙好像被卡住一般，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直到陈静移开了视线，男生才如梦初醒，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刚才陈静的眼神太可怕了，和平时的他简直判若两人。罗旭在旁边也看见了，没有直接对视，他的感觉不是那么强烈，但是这一刻他能感觉到陈静是真的变了。就在这几天，陈静不但话少了，身上也多了一种东西，罗旭也说不清那是什么，但是莫名的，让人讨厌，今天的事让罗旭没法再自欺欺人。直觉告诉罗旭要远离陈静，但是他做不到。

他们是好哥们儿。

而陈静没有注意被他定义为大大咧咧的罗旭发现了他的改变，不过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

午休的铃声响起，陈静还趴在课桌上，罗旭走上前去在陈静背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陈静儿，吃饭去咯还不起来！”陈静站起身，不冷不热地说了声“走吧。”率先朝外走去。

“啊？哦！”罗旭愣了一下才跟上陈静。

学校里没有食堂，午餐都在校外吃。小学午休时间比中学早了十分钟，陈静他们去吃饭时人虽然多，也不是太拥挤。

陈静就近选了家饭馆进去，罗旭拉住陈静的胳膊，“我不想在这儿吃，我想吃中学对面那家的。”陈静回头看向罗旭，“那你去那儿吃吧。”

罗旭有些气愤，瞪陈静，后者不为所动，罗旭泄气地放开抓着陈静的手，“算了，这儿吃就这儿吃吧。”

陈静买了一块钱的饭，端着碗找了个空位坐下开吃。罗旭吃了一口饭，不满地说：“这家饭没得那家好吃，就几步路的事儿，你为啥不去？”

陈静头也不抬地回道：“这家便宜，省钱。”

罗旭撇撇嘴不以为然：“一顿饭能省多少钱？”

确实，省不了多少。

两元的午饭钱，吃饭花上一元，每天省下一元钱，一周也就仅五块钱而已。但是这山旮旯一个赚钱的门道都没有，现在省着点儿，攒点儿钱，以后出去了也不至于要用钱的时候没有。

只是这些陈静不会和罗旭说，就算说了他也不理解。对于罗旭的质问，陈静干脆沉默以对。

反正他也没打算拉着罗旭一块儿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