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暝暝,京郊谢家旧宅,一个灰衣老者拿着扫帚站在院中,怔愣愣看着大门前的人。
“小小……小姐?”
眼花了吧,老者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再一看,那身影还站在那里。
历尽沧桑,早已心如死潭,但老者的眼还是湿润了。
“一定是老朽的眼睛花了,不中用,不中用了。”
门前站立的人动了动,白裙似霜,讲目光从门匾上移开,双眼弯弯,笑道:“哪有哪有,谢伯伯依然双目如炬!”
听着这个熟悉久违的语调,老者手上的扫帚扔在地上,颤巍巍地奔向门口, “真的是小姐,是小姐!”
年轻女子忙上前,扶住即将要跪下的老者,急道:“小九受不起此等大礼,谢伯快起来。”
老者抬袖擦了擦眼睛,看着眼前好端端的人儿,心里又是激动又是不解,“小姐,你怎么……”
十年了,他以为谢家败落地只剩下他一个糟老头了,而小姐,他以为她早就……
白裙女子笑笑,“此事说来话长,谢伯,我们先进门吧,我已经十年没踏进谢家的门了,真是怀念啊。”
听此话,老者心中万分感慨,叹道:“宅里每日我都在清扫,和原来一模一样,只是近些日子老朽不中用了,干活也不利索,几日才过来一趟。”
白裙女子笑了笑,搀着老者慢慢往前堂走着,四下看去,恍若昨昔,死寂的心开始一点点复苏。
我回来了。
白裙女子压下心头的悸动,将老者扶坐在堂中椅上,轻声道:“小九回来了,谢伯就好好享清福吧,这么多年维护这旧宅,辛苦谢伯了。”
谢伯摆摆手,看着女子带了几分心疼,眼睛再次泛酸:“哪有什么辛苦,说到苦,小姐这些年怕是遭了不少罪吧,看看现在人瘦得多厉害,老朽差点认不出来了。”
白裙女子噗嗤一笑,没有说话,只是牵起裙角,在堂中缓缓转了个圈。
白衣胜雪,乌发扬起,清丽世无双,那既熟悉又陌生的姿容看得谢伯一愣,才恍觉,已经十年了,谢家九小姐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蹦蹦跳跳的调皮小姑娘了。
只是,小姐的脸怎么……
谢伯想要说些什么,问些什么,只是最后出口的只有这一句,“小姐,长大了啊。”
“恩”
应了声,白裙女子站定,抬眼看着堂上墙壁挂着的画,一个妙龄女子华衣盛装,扶花而立,容颜绝世而倾城。
忍住落泪。
白裙女子轻声念道:“明天我想去看看爹娘,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小九真是不孝。”
见她目光落在那幅画上,谢伯心里一阵担忧,但见她最后面色平静说了这么一句,倒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毕竟人死如灯灭。
但回忆谢家往事,谢伯的心头就像被插了一把刀,疼,更多的是愤怒和无力。
“这么久了,是该去看看老爷和夫人了。”
似是想起来什么,白裙女子神色变得有些微妙,双眸定定看着那幅画,问道:“姐姐呢,她现在还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