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钟表店里格外刺耳,水果刀拖过布满划痕的柜台,发出“吱呀”的摩擦声。他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苏叶,空洞的瞳孔里映着散落一地的钟表零件,像两潭积满了碎玻璃的死水。
“小叶子,别躲了。”林浩的声音突然变得正常,甚至带着几分往日的熟稔,“你忘了吗?上次你被工地老板扣工资,还是我请你吃的泡面。”
苏叶的心脏猛地一抽。他当然记得,那是上个月的事,林浩把自己最后一桶红烧牛肉面让给了他,说自己更喜欢海鲜味。可眼前这个握着刀、笑容诡异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会把泡面让给他的林浩?
“你不是他!”苏叶攥紧了手中的青铜镜,镜身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一丝清醒,“你是谁?‘雾’到底想干什么?”
“我是他,也不是他。”林浩的嘴角咧得更大,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是他心底的嫉妒,是他对这个世界的怨恨——你以为他真的把你当朋友?他早就看不惯你每天打三份工还硬撑着不肯借钱了!”
话音刚落,林浩突然加速,水果刀带着风声刺向苏叶的胸口。
“小心!”老陈猛地将手里的怀表掷了过去。怀表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撞在林浩的手腕上。林浩吃痛,刀掉在了地上。
“拿着这个!”老陈从柜台下摸出一个布包,塞到苏叶手里,“打开结界的暗门,去后院的地窖!”
苏叶接过布包,触手坚硬,像是几块金属。他还没来得及打开,林浩已经弯腰捡起了刀,再次扑了过来。
玄九突然从旁边蹿出,一口咬住林浩的脚踝。林浩吃痛,抬脚狠狠一甩,将玄九甩撞到墙上。黑猫发出一声哀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吐出一口黑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玄九!”苏叶目眦欲裂,转身想冲过去,却被老陈一把拉住。
“别管它!快走!”老陈将他推向店铺深处,“地窖里有压制蚀心虫的东西,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叶看着挣扎着站起来、再次朝林浩扑去的玄九,又看了看步步逼近的林浩,咬了咬牙,转身冲向老陈所说的暗门。那是一块嵌在墙角的木板,上面刻着和青铜锁相似的蛇形花纹。
他将青铜锁按在花纹中央,锁身突然发出红光,木板“咔哒”一声弹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记住,看到‘阴阳鱼’转三圈,就把布包里的东西……”老陈的话突然被一声惨叫打断。
苏叶猛地回头,只见林浩的刀已经刺穿了老陈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白衬衫。老陈却死死抓住林浩的手腕,用尽力气朝苏叶喊道:“名字在怀表里!去找……”
后面的话被更多的惨叫声淹没。浓雾已经涌进了钟表店,几个从雾里走出来的人影加入了围攻,他们的动作僵硬,眼神空洞,正是刚才在巷口看到的“傀儡”。
苏叶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想冲回去帮忙,可暗门后的黑暗却像有吸力一般,催促着他赶紧离开。
“走啊!”老陈的声音带着血沫,却异常坚定。
苏叶最后看了一眼被傀儡们包围的老陈和仍在拼死撕咬的玄九,猛地钻进了暗道。身后,木板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惨呼和血腥味。
暗道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苏叶摸索着往前走,脚下是冰凉的石阶。布包被他紧紧抱在怀里,里面的东西棱角分明,不知道是什么。
走了大约几十阶,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苏叶加快脚步,来到一扇木门前。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圆形的凹槽,里面刻着阴阳鱼的图案。
他想起老陈的话,将手按在阴阳鱼上,顺时针转了三圈。
“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后是一间不大的地窖,角落里堆着几个木箱,正中央的石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四周。
苏叶走进地窖,反手关上了门。刚松了口气,就听见脑海里传来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真是感人啊,为了救你,两个老家伙都快死了。”
“闭嘴!”苏叶低吼一声,捂住了头。蚀心虫的声音比刚才在铜镜里时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怎么?不想知道你父母的事了?”蚀心虫的声音带着诱惑,“我可以告诉你哦,他们当年在九域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被那么多人追杀……”
苏叶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确实想知道,想知道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会丢下自己。可他更清楚,这东西是想诱惑他,让他放弃抵抗。
“我不会信你的。”苏叶咬着牙,走到石桌前,打开了老陈给的布包。
布包里是几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片,看起来像是某种器械的零件,还有一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纹路,边角已经有些磨损。
除此之外,还有那只老陈刚才掷向林浩的怀表。怀表的玻璃罩已经碎裂,表盘上的指针停留在三点十七分——正是昨晚他第一次被冻醒的时间。
“名字在怀表里。”苏叶想起老陈的话,小心地打开怀表的后盖。
后盖里没有发条,只有一张折叠得很整齐的纸条。苏叶展开纸条,上面是用毛笔写的三个字,字迹苍劲有力,带着一丝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下的:
【沈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