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连长刚把重机枪往战壕里拖，就看见新兵蛋子小马正抱着弹药箱在原地打转，帆布带勒得他肩膀通红。

“连长！我、我找不到洞口了！”

小马的声音发颤，头顶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像无数只马蜂在耳边盘旋。

连长一把拽过他的胳膊往防空洞方向扯，粗糙的手掌几乎要捏碎那截细瘦的胳膊：“跟着我！踩稳了！”

“掉下去没人捞你！”

战壕里的土屑开始往下掉，炊事员老张扛着铁锅往洞里跑，锅沿撞在洞壁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老张！你那锅还管不管了？”

通讯员抱着电台在洞口喊，发报机的电线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锅能丢，你们不能丢！”

老张回头喊，话音刚落。

第一架日军战机就掠过山头，机翼上的太阳旗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生疼。

“快！再快点！”

张大彪推着身后的战士往洞里塞。

“营长！我的枪！”

新兵小李突然喊，发现自己的步枪落在了战壕外。

刚要回头去捡，就被老周一把按在洞里：“命都要没了，要枪有屁用！”

话音未落，战机的轰鸣声已经盖过了所有人的呼喊。

炸弹下落的尖啸声像一把冰冷的刀，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

与此同时。

石岭关上空的日军九七式战机座舱里，飞行员三木正眯着眼睛往下看，指尖在投弹杆上轻轻敲击。

“你看那些支那军人，像不像地里的蚂蚱？”

他侧过头对副驾驶山田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阳光透过座舱玻璃照在他胸前的勋章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山田凑到舷窗边，举起望远镜看了看，不屑地嗤笑一声：“三木君，他们连像样的防空武器都没有，跟蝼蚁有什么区别？”

“蝼蚁？”三木突然笑出声，手指重重敲了敲仪表盘。

“山田君，你太高看他们了。”

“他们连蝼蚁都不如，我们只要按下按钮，就能让他们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三木伸手拍了拍投弹杆，眼神里满是残忍的兴奋：“你还记得上次在华北平原吗？”

“我们一次投弹，就消灭了上百个支那军人，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山田点点头，脸上露出同样残忍的表情：“是啊，那些人临死前的样子，真是太可笑了。”

三木突然直起身，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他死死盯着地面上慌乱奔跑的八路军战士，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厉：“来吧，支那军人。”

“让你们好好感受一下大日本帝国的咆哮！”

三木的手指猛地按下投弹按钮，座舱里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机翼下的九四式50公斤高爆弹像黑色的恶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坠向地面。

呼呼呼……

此时，战壕外，新兵小李还在挣扎着想要去捡落在外面的步枪。

班长刚要伸手把他拉回来，炸弹就已经落在了战壕不远处的空地上。

先是一道刺眼的白光，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轰隆隆……

巨大的冲击波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将战壕里的战士们掀飞。

小李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撞在洞壁上，嘴里涌出一股腥甜的血。

他想喊班长，却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