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毕克定打开窗户,让雨夜的凉风吹进来。
他需要清醒。
需要思考。
卷轴赋予他的不仅仅是财富,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那些所谓的“三级响应”、“离岸公司”、“产权变更团队”,每一个词背后都代表着他从未接触过的权力体系。
而他,一个昨天还在为晚饭发愁的普通人,今天就成了这个体系的核心。
手机亮了,是陌生号码。
“毕先生,我们是产权变更团队,预计十分钟后抵达。请您做好准备。”
“需要我做什么?”
“签署几份文件即可。另外,根据初步调查,该房产存在三个租户拖欠租金的情况,最长拖欠达九个月。您希望如何处理?”
毕克定想起那几个和他一样挣扎的租客:三楼带孩子的单亲妈妈,五楼做夜班保安的老李,还有顶楼那个每天送外卖的小伙子。
“所有拖欠租金一笔勾销,”他说,“通知他们,从下个月起,租金减半。”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一下:“明白。还有其他指示吗?”
“暂时没有。”
挂断电话后,毕克定走到窗前。雨小了些,街灯在水洼中投下破碎的光影。他看到三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这条破旧的小街,停在楼前。
车上下来七八个人,清一色的黑色西装,手提公文箱。为首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男人抬头,准确找到了毕克定所在的窗户,微微点头致意。
两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毕克定打开门,眼镜***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助手。
“毕先生,晚上好。我是陈铭,财团法务部高级顾问,奉命协助您完成本次产权交易。”男人递上名片,动作一丝不苟。
毕克定侧身让他们进来。三个人走进这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出租屋,看到桌上堆成小山的现金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这是需要您签署的文件,”陈铭打开公文箱,取出厚厚一叠文件,“产权转让协议、税务文件、授权委托书...总共十七份。我已经标注了所有需要签名的地方。”
毕克定接过文件,快速浏览。条款清晰,价格明确,没有任何陷阱。
“刘桂芳女士已经在楼下了,”陈铭继续说,“我的同事正在与她办理交接手续。按照您的指示,我们额外支付了五十万元作为‘即时清空补偿’,她同意今晚搬离。”
“今晚?”毕克定皱眉,“这么急?”
“这是标准流程。产权变更后,原业主继续留在房产内可能引发不必要的法律纠纷。”陈铭推了推眼镜,“当然,如果您希望她留下,我们可以重新协商。”
毕克定想起刘桂芳那刻薄的嘴脸,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每签一个,就感觉离过去的自己远了一步。
签到最后一份时,楼下突然传来吵闹声。
“我不搬!你们这是强买强卖!我要报警!”刘桂芳尖厉的声音穿透楼板。
陈铭的助理立刻拿起对讲机:“b组,什么情况?”
“原业主情绪激动,反悔了。她说要加价到三千万。”
陈铭微微皱眉,看向毕克定:“毕先生,您希望如何处理?”
毕克定放下笔:“我下去看看。”
一楼门口已经围了几个人。刘桂芳坐在地上,死死抱住门框,两个西装男站在旁边,显得有些无奈。
“我不搬!这房子是我老公留给我唯一的财产!两千三百万就想买走?做梦!”刘桂芳看到毕克定,眼睛都红了,“毕克定,你个白眼狼!我租房子给你三年,你就这样对我?”
围观的租客越来越多,有人举着手机拍摄。
陈铭低声说:“毕先生,建议您先回房间,这里交给我们处理。我们可以申请法院强制执行——”
“不用。”毕克定走到刘桂芳面前,蹲下身,“桂芳姐,你还记得三年前我刚来租房时,你说过什么吗?”
刘桂芳一愣。
“你说,‘小毕啊,看你也是个老实孩子,姐给你便宜两百,一个月八百就行。不过咱们说好,租金必须提前十天交,晚一天就滚蛋。’”毕克定平静地复述,“这三年来,我晚交过一天吗?”
“我...我那是按规矩办事!”
“去年冬天,水管冻裂,我房间淹了,你来看了一眼,说‘自己想办法’,维修费六百块是我自己掏的。”
“那是你使用不当!”
“上个月,隔壁租客半夜打架,报警后警察来了,你说是我惹的事,要扣我押金。”毕克定站起身,俯视着她,“桂芳姐,我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今晚我多给你四万八,买你一个安静的夜晚,你答应得好好的。现在又反悔,要加价七百万。”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做人,要讲信用。”
刘桂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毕克定转身对围观的租客说:“各位邻居,明天上午九点,请大家在一楼集合。作为这栋楼的新业主,我有重要事情宣布——所有租客下月起租金减半,拖欠的租金全部免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