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谢道轻吸了一口气,淡淡道:“士族女子,身负家族养育之恩,当为家族谋,不然便是忘恩负义。”
“在大义面前,个人的想法,实在是微不足道的可笑。”
王謐扬了扬眉毛,“女郎不是一直想脱离束缚?”
谢道嘆了口气,“就像郎君说的,此事古难全,若能那么容易两全其美,自古以来哪会有那么多抱憾之事?”
王謐当即道:“那女郎也承认,若嫁给那王凝之,也会抱憾终身了?”
谢道温摇摇头,“这又与你何干?”
王謐目光灼灼,“要我说有关呢?”
谢道忍受不住这炽热的目光,垂下了长长的眉毛,“郎君又能做什么?”
王謐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比如製造意外杀了他?”
谢道身体一震,失声道:“郎君在想什么?”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胡说,但你也不想这种话传出去,会造成多坏的后果,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
王謐笑了起来,“女郎竟然担心的是我有麻烦,而不是那王凝之的死活。”
谢道猛然察觉自己上了当,连忙坐正身子,喘息几声,胸膛微微起伏,费了不少力气,才恢復淡定,“郎君若还这样,妾今后便不会再来了。”
王謐也是坐正身子,正色道:“不意天壤间,乃有王郎。”
“这话是对王凝之说的,也是对我说的。”
“只这句话,就值得我做些事情,谁也不能阻止,包括女郎也是。”
“我会让谢氏明白,如果你嫁给王凝之,带给谢家的好处,远不如我针对谢家造成的后果。”
谢道语带气恼,“你要逼我?”
王謐轻声道:“不,我是在逼我自己。”
“其实在我心目中,你的弟弟谢玄,比谢安要强得多。”
“你心中应也明白这点。”
“將来若有机会,我会支持谢玄取代谢安,执掌谢氏。”
谢道心潮翻涌,她今日来王謐这里,只是为了探討佛经医道的,什么时候,话题偏离成这样c
她狠狠瞪著王謐,“你怎么能把个人私怨,牵连到家族,甚或是朝政?”
“叔父如今是朝堂中流砥柱,你要是和他相爭,形势糜烂,波及天下,受苦的还是天下百姓!”
王謐坦然道:“正因为为了天下,我才要这么做。”
“你叔父德不配位,引发各方对立,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逢迎圣上所好?”
“在我看来,他不如桓温远甚,更不如谢玄一心从军为国。”
“他这样走下去,我一定会拉上王氏郗氏,和他对抗到底。”
谢道其实不相信王謐真能做到,毕竟其不过是王氏一支,年纪又小,但偏偏这话语中,带著不可置疑的自信。
她轻声道:“你真不是公报私仇?”
王謐狡点道:“一起报。”
“反正现在的谢氏,对你来说,未必是想看到的模样,不是吗?”
“而且谢氏也不是铁板一块,谢韶还和我王氏有姻亲,我若支持他和谢玄,你谢氏又待怎样?”
谢道无言以对,“郎君做下京口之事后,確实有说这种话的底气。”
“罢了,你王氏的事情,与我何干,隨他去吧。”
“我倒很喜欢郎君给张氏女郎写的那句诗词。”
“愿为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说实话,我—很羡慕你们,如此自由自在,不顾世人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