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了“势”的层面,这一切都必须顛倒过来!
再不是人去屈就武学固有的“势”。到了这等境界,武者要做的,是竭尽全力地剥开层层固有的表象,让武学主动贴合自身,再將自身武学推到一个更高的层次。
这一个点,便是“势”。
只是人有千种,不同的武学在不同的武者手中,领悟的势,也会各有不同,因人而异。
这一个月的时间中,除去每日修炼《金刚不坏神功》以及运转罡元打通自身经脉之外,顾少安其余的时间几乎都立於这竹林之上。
可直到现在,顾少安都依旧未能找到触及到那一点灵光,从而將《云龙太虚游》的势,延伸出来。
这一刻,这段时间內不知道已经浮现在脑海之中的问题,再次自顾少安的心底浮现。
“属於《云龙太虚游》的势,该是什么?”
顾少安脑中的方向有很多。
每一种,他都推演无数次,每一种似乎都能与他浩瀚刚猛的真元以及《云龙太虚游》產生某些奇妙的呼应,仿佛触手可及。
可当真要凝聚其形、匯其神意时,却又感觉缺了点什么,如同雾里看,水中捞月。
无论侧重哪一种方向,细想之中,那未臻完美的滯涩感总会悄然浮现。
一个念头便会否定另一种可能,仿佛诸般道路,皆非坦途,皆非他顾少安的终极之路。
这份縈绕心头的困顿,如同一层无形蛛网,缠绕月余,不知不觉间,已在他那沉静如渊的心湖深处,沉淀下一丝挥之不去的烦闷。
恰在此时,一阵比之前更为清越的山风从层峦迭翠中盘旋而上,带著山林深处特有的凉润湿意,拂过他的面庞,撩动他鬢角的髮丝。
顾少安下意识地抬首。视线越过翻涌不息的墨绿竹海波涛,投向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澄澈碧空。
朗朗青天之上,流云自在。
它们並无固定的形態,时而聚合如龙,奔腾游走,时而离散如絮,舒展飘荡,时而被更高空的天风吹过。
如纱帛般被悄然拉长、扯碎,转瞬又化作新的姿態,或厚重如铅,或轻薄如羽。
不驻一形,不滯一態,隨心而动,逐风而舞,无形无相,却包容万象。
就在顾少安的目光触及那片流云苍穹的瞬间,顾少安【醍醐灌顶】的词条效果触发。
剎那间,那沉淀心湖的烦闷之尘、困顿之网,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轻柔抹去。
思绪再一次变得空明澄澈。
往日里,每逢此状態降临,顾少安必会立即抓住这宝贵时机,將心神全力投入对《云龙太虚游》“势”的千百次推演之中,尝试在那稍纵即逝的清明里捕捉到灵感的火。
但这一次,在【醍醐灌顶】的词条效果触发后,顾少安却並没有將自己的思绪指向心中千头万绪的武学难题,而是仍旧静静地看著这一片天空。
看著那天上的云。那千变万化、无拘无束、不拘一格的云景。
一个念头,如同云层间隙中自然透出的一缕天光,毫无徵兆地、极其自然地,在他那澄澈通透的心湖中悄然浮现。
“为何.要选?”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宛如在静謐的心湖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道道的涟漪。
是啊!为何要选?
为何要执著於在一些既定的方向中,苦苦寻觅一个唯一的、完美的“势”?
对於芸芸眾生、寻常武者而言,穷尽一生心血,能在某一门高深武学上领悟一种契合自身的“势”已经是不易。
可他又不一样?
有著【醍醐灌顶】的词条在,对於顾少安而言,虽然想要將领悟“势”並不算难如登天的事情。
对他而言,寻常武者眼中如同天堑的“悟势”之关,虽非轻易,却也不过是需要费一些时日去探索的路径。
一月不行,便两月,两月不行,便三月。
这云龙之“势”,又非天堑绝壁,只容一人通过。
一个“势”不够,那就两个,两个还不够就三个,若是还不够,就十个。
凭藉著【醍醐灌顶】的词条以及顾少安现今的武学造诣,终有水滴石穿、豁然开朗,能够接连领悟出更多“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