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弋看起来轻松了一些,“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凶?”
嗳?他不怕我了?
我不回答,只是严肃地瞪他。
许弋向我挥了下手,“我走了。”转身要离开。
“等一下。”
他回头看我。
“一起吃饭吧!”
他眉头微挑,略略惊讶。
我指指手表,“这个时候去饭堂,不知道要排多久的队。”
他点点头,笔直地站到我右侧,微微挡住午日的阳光。
我在心里叹气,这傻孩子!我拉着他的袖子,走到树荫下。
没过一会儿,蒋皎和张漾走过来。
张漾越过许弋,笑容可掬地对我说:“程惜,第一次一起吃饭哦!”
蒋皎冲许弋打招呼,“嗨!学霸哥!”
我故作高深,并不搭腔。
许弋淡淡地说:“走吧!”转身领先离开。
据说那日之后,张漾经常往天桥对面的艺术楼跑,蒋皎往我们教室跑的次数也多了。
我和张漾的关系在恶化,原因在于他们两人的亲密度严重影响到我的食欲。
一旦两人聚合就要拉我做电灯泡,我又看不上其他人,拉来的必然是许弋。餐桌上的明枪暗箭都冲着许弋而来,我必然站在许弋这边,许弋肚量再大也被张漾几次呛到吃不下饭。
蒋皎夹在中间很为难,一方面张漾嘴甜,哄得她很开心,一方面又不想和我疏远。但一山难容二虎,终究过不了多久,次次不欢而散自然友尽不相往来。
高中生涯有多少痴儿女起伏挣扎于爱恨情仇,多半爱上的是自己的感觉,所谓的叛逆期更多是对自己的质疑和否定。然而,身为学霸的未来理科女完全无法理解伤春悲秋的小儿女情怀。
当蒋皎郁闷惆怅满腹纠结地在咖啡厅问程惜怎么看张漾时,傲娇理科女的眼睛一刻都没离开那本《线性代数》。
“不大气!”
三个字的评语传到张漾耳中时,张漾投射飞镖的手一抖,稳稳地将飞镖甩向了同心圆上方的尖叫鸡。那是蒋皎挂上去玩的。
蒋皎惊叫一声,看着张漾的脸色。
张漾平复了心情,苦笑了声,“我在你们有钱人心目中就这么差?”
蒋皎连忙跑过去抱住张漾的腰,“惜姐不喜欢男生,对你不算差啦!”
张漾心中冷笑,不喜欢男生还和许弋走那么近?
一学期快结束了,我和程惜参加了数学冬令营,被选入国家集训队。学校为我们开了小型庆功宴,我们两人的父母被邀请来,相谈甚欢。
她的父亲笑着拍拍我的肩,希望我在寒假期间能够抽出时间辅导他女儿的英语。
她站在一旁听到此话,板着脸瞪我一眼,扭头不理我。我忽然想到,她自从来到我们学校,竟是从未笑过!
寒假时间很短,去掉过年那几天,其余时间我几乎没有了自由。每日清晨有程家的管家等在我家楼下,夕阳西下再送我回家。
偶尔晚上被同学约出去,几乎都要被嘲笑。尤他开玩笑说我被程家绑架了,顾言说我和程惜热恋中。我们年纪这么小,离恋爱太远了吧?何况有谁见过两个正襟危坐的人用学术问题来谈恋爱?
她的思维很奇特,记忆力超常,英语题几乎没有不会做的,然而听力奇差,我的口语对她而言几乎等同于催眠曲。我猜测,她并非口语不好,而是可能有什么心理阴影导致不愿练习。
为了报复我对她的“折磨”,她常常给我出复杂的数学题。后来我才知道,那些题根本是大学阶段的内容。
有一天日光晴好,我们在露台上喝着下午茶。她斜靠在躺椅上,松松地扎了一根麻花辫垂在胸前,这使她的面无表情多了一丝柔和。
我问她,“为什么每天放学跟着我?”
她冷哼一声,“受人之托。”
我更纳闷。
她又用那种鄙视的眼光打量我,加了一句,“你这么弱。”
我完全不懂她的意思,但总是有些气的。于是我转身下楼,离开。
我坐在车里看向不远处的露台。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冲着我这边举了举杯,那一瞬彷佛有一抹笑意从她嘴角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