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拦住了初次赶集有些兴奋的苏黎:“阿黎等一下,你算好我们今天要买些什么东西回去了吗?”
苏黎认真回想了一下之前默记的条目:“至少需要添一床冬被、两身新衣、家中的锅碗瓢盆米、面、油、盐、酱……都需要置办的。”两手相合,做了一个总结,“总之家里什么都缺。”
“你说得对啊,虽然我们现在能买很多东西了。但我们怎么把它运回去呢?”李同问了苏黎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苏黎想起他们来路是走了近三个时辰的山路。
然后他只得求助式地望向李同:“那,李二哥?”
“所以我们只能挑着最最要紧的东西买。”
西二街一共有两家布庄,三家成衣店,李同带着苏黎径直走向了最后一家,因为这一家成衣店的老板正是李家村出来做布匹生意的一位族人,名叫李海喜,虽然年纪不过三四十岁,按辈分算却是李同的爷爷辈的人了。
李海喜离开李家村在丰丘镇上经商十几年了,早就没有了庄稼汉的气质,人长得胖胖的,笑起来十分的喜庆,总是和和气气乐呵呵的,像个笑脸弥陀,早年刚开店的时候还没有长这么胖,全靠他一副利索的嘴皮子和喜庆的长相挣得回头客。眼见着生意做得大了,人也越发的发福了。
“族爷爷。”李同和苏黎进店的时候恰好李海喜正在店里照看生意,两人一同先给长辈行礼。李海喜见到两人也是一喜:“你是平庆家的二小子?这位是?” 李同简单地向他介绍了一下苏黎的身份,李海实其实已经多年没有回过李家村,对苏黎并不熟悉,但也是知道这个出身穷苦的孩子。
“你们兄弟两和这小孩儿也都是苦命的娃。”李海喜忍不住唏嘘了一下,因为李平庆的丧事是一切从简,所以也只是托赶集的同乡告知了李海喜,并未能请他回村参加。
“今天来是要置办冬衣被吗?”李海喜只是略微的感叹了一下,转而笑眯眯地问。
李同把因为有点怕生而一直半躲在他身后的苏黎推到前面来,然后拿出一颗碎银,对李海喜说道:“族爷爷,麻烦您给这个小家伙选身合身的衣服,我们还想要置办一床冬被,尽可能的厚一点的。”
看着李同拿出来的钱,李海喜有点迟疑。
这时苏黎却小声地一字一句认真地开口了:“族爷爷,我只要最便宜的衣服,这钱是李二哥当了娘亲的遗物换的。”说完绷紧了小脸,一只手还不自觉攥紧了李同的衣角。
李海喜眼中掠过了然的神色,转身对店里的伙计说:“哎,小刘,你去给我……”说到一半又拍拍自己的额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算了还是我自己来找。你去库房给我拿一床,哦不,两床十斤的冬被来。”
然后蹲下身在柜子下面翻找起来,不一会儿就拿出了几件衣服。
“来来来,试试看这几件衣服合不合身。”李海喜对两人招招手。
李海喜拿了有三件冬装和两件夏装,都是成年男人的身量,李同穿起来都尚且宽敞,苏黎这没长开的小身板,还没到李同的心口高,当然一件都套不上。
“这几件衣服是去年做版式的时候样板师傅做错了尺寸,放在店里很久都没人买,今天爷爷就把它们折价给你们俩,回去改改就成了。”李海喜一边说着就快速把这五件衣服打包好。
“掌柜的,冬被来了。”正说着,被叫做小刘的伙计抱着两床被子出来了。小刘身高虽然不算矮,但体型偏瘦,两床冬被把他挡得只能看见两条走动的小腿。
苏黎看着这两大“坨”东西,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李二哥,这些东西我们要花多少钱啊?”
即使苏黎已经压低了声音,耳朵尖的李海喜还是听见了,他略微弯腰看着苏黎,笑眯眯的说:“一共是85铜板。”
李同点点头:“拜托族爷爷给我们两根结实点的绳子,” 犹豫了一下,又掏出一颗碎银,小指大小,对李海喜说,“族爷爷,我想换点铜板。”
等他们俩从李海喜的成衣店里走出来时,一个人背上捆了半人高的东西,另一个两手空空,在人群里显得格外的显眼。
又经过一个时辰的“大采购”,苏黎和李同站在他们此行的最后一站,一家制陶作坊门口长吁一口气,此时苏黎的腰间挂满了大大小小的油纸包,最大的两包在手里拎着,一袋是米一袋是面粉,也不过四五斤的样子。
而李同的手里则是多了四个大碗,碗口有两个巴掌大。
满载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