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啊—”哪吒面色古怪：“我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公司太没人性还是太人性化了——”

说有人性吧，公司用来培育干员的地方是试验场，用来延续人类火种的地方叫养区—

说没人性吧—公司会近乎无偿的將养区的人类们，养育到成年，还包分配对象，孩子也会被以同样的方式培养！

甚至是赠予长生』！

虽然这种长生並非没有代价，最起码的记忆都无法保存，但.相比起三界集团旗下眾多深渊，不知多少凡俗生灵生活不安稳，吃不饱穿不暖甚至可能遭受严重迫害——

三界集团旗下的深渊，全是拥有东方神话类背景的深渊世界。

这其中，绝大部分又是东方古代背景。

仙神的存在令天灾、战乱、瘟疫、饥荒——等情况具象化。

凡俗生灵的生存条件极差。

因此对比起来，公司的做法哪吒还真觉得挺不错的。

毕竞公司豢养归豢养，对比起来是真的一视同仁。

“所以你的孩子，现在还在被公司冷冻著？”哪吒问道：“你连男孩女孩都不知道——还有你那素未谋面的妻子，你就没想过见见他们吗？

凭你现在的本事，见他们面应该不难吧？”

“是不难。”白问耸耸肩：“但见了之后呢？”

“什么之后？”

“我对那所谓的妻子没有丝毫记忆，早在作为脑矿的过程里被清洗了——就连当时，我俩有没有感情基础，我也不知道，以我对公司的了解来看，那大概率只是一纸合同而已，为了確保豢养区生灵数量能够维持在某个水平线上的，繁育合同。

既然如此，见与不见又有什么意义？

要是那傢伙过得不好，我是不是还得管管她？更別说那傢伙现在还有没有活著，是否超灵.—我都不清楚呢。

我为什么要找个“陌生人』来给我增加心理负担？”

“说的也是——那你的孩子呢？听你的意思，你对那个孩子的看法，跟你那位素未谋面的妻子不一样吧？你还钱延长孩子的冻龄了—”

白问神色略显复杂，道：“孩子的情况是不太一样，我现在是道德的概念化实体，而且主要认知更倾向於东方大夏文明体系的传统观念.

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见那孩子。”

“这——为什么？”

哪吒不解。

“见那孩子干什么？”

白问指著精神领域的无垠深空，道：“让那孩子来精神领域里吗？还是说把他塞进我的体內深渊—让他在这个几乎没有稳定可言的深渊时代里绝望挣扎？”

“没那么夸张吧—.”哪吒觉得白问在这方面的想法，好像有些极端了：“凭你我的本事，还有悟空，小玉他们——还能护不住一个孩子吗？”

白问歪歪脑袋：“你护住自己了吗？”

“？”

白问继续道：“在遇到我之前，在我帮你谋划失控之前，你能无视玲瓏塔对你的影响了吗？”

“我——””

“三界六道，无尽眾生，上到道祖下到虫子，他们敢说绝对能护住自己吗？”

哪吒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你看。”白问一摊手：“那你凭什么就以为，凭我们的本事，能在这深渊时代之中，护佑一个孩子？我们连自己都护不住，指不定哪一天，我们就因为某种不可抗力，连存在都消弭了——”

“那，那——”哪吒像是忽然猴子附体，抓耳挠腮：“那就什么都不做吗？”

“做啊！”白问认真道：“谁说不做了！我告诉你，我特么就是要想办法终结这狗屁倒灶的深渊时代！我要所有生灵哪怕无法超灵，也能自由生长繁育！

我要我的孩子甦醒，就能生活在一个相对和平安稳的时代里！

我要所有苟活於精神领域的灵性与智慧，能够再次真实，回到下面真正的大地，重回主物质位面！”

白问指著下方，声音不大，却又振聋发聵，听得哪吒久久无法回神。

“要是做不到呢？”

“做不到死唄。”白问耸耸肩：“还能咋？等我死了，我儿的冻结费用也没人续了，那孩子不会知道自己有一个父亲，就像我想不起我在豢养区中的人生一样———

他会变成豢养区中普通的意一员，从零开始，没有负担，要么成为脑矿，在一段段试验场的人生之中享受长生，直至意识消散。

要么像我一样成为超灵个体，尽己所能的以公司干员的身份，挣扎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