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就是最好的惩罚。”
好好活着…她走了,活着已经很艰难了,如何能好?太子的生活依旧忙碌,他就像台上的木偶人,早失了三魂七魄,任由那些人提着。
婚礼前夕——夜沉歌永远记得那天晚上。天气很好,月华似练,空气清润,与他死寂的心境截然相反。
东宫后面种着一片小竹林,原本是片光秃秃的土地。那个时候,他问独孤墨灵种些什么好,独孤墨灵嫌花太俗气,草又无趣,便种了这片紫竹。微风拂过,簌簌有声,如暗夜低歌。竹身挺拔,常怀清香。种在他的寝殿,实在再合适不过。
明眸笑语,历历在目,他不觉弯起嘴角。清风徐徐,倏然将他推回现实,但见冷月如刀刻在心上,成了一道毒堑,云雾如障将他重重困住。
他静立良久,忽然听见有人低语,是舞波和他的近身侍卫白巽。
“没错,小姐是还活着,还请你务必不能告诉太子殿下。”“自从听到倾尘公主的死讯,殿下有多伤心你我有目共睹,又何必再欺瞒他?”
舞波顿了顿,又道:“总会过去的,告诉了他,他又能怎么样呢?不过徒增无奈——若要我家小姐做侧妃,那是万万不能的!”白巽一时无言以对,两人沉默。
秋末的夜,微风带着寒意,只听得几声断续的虫鸣。夜沉歌没有惊喜是不可能,却还是心平气静。舞波和白巽从竹林中出来便看见他站在这,都惊了一跳。
“她在哪?”舞波很快镇定下来,摇头:“如您所闻,我不会说的。”
“你不说,难道我不会自己查吗?只要她还活着,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舞波抬头看着他,说:“找到之后,您又要怎么样呢?把她带进宫,和太子妃共侍一夫?或者在宫外置一处宅子,金屋藏娇?您觉得可能吗?”
舞波不愧是她贴身的婢女,平日温婉缄默,言语激动处却有几分咄咄逼人。云雾移开,月光朗照,他的心底也一片空明起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娶司空婧,你才肯告诉我?”舞波顿了顿,点头。夜沉歌忽然仰头大笑几下,几乎疯癫。舞波蹙起眉,和白巽对视了一眼,都怕这乍喜乍悲把夜沉歌给弄疯了。
夜沉歌笑完,对她说:“独孤墨灵疯了……”他又低头自语:“我也疯了。”说罢转身便走了。
第二天,婚礼如期举行。
夜沉歌在侍从的服侍下穿戴好礼服,他环视左右,发现不见了白巽。
“白巽呢?”身旁一个随从躬身回答:“白大人今早上领了一千影卫出去了。”夜沉歌侧头,问道:“做什么?”“白大人没说,只说跟殿下借一下人手。”
夜沉歌沉吟了一会,吩咐道:“把白巽和舞波找回来。”那人领命出去,夜沉歌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不禁笑了笑。
白巽没找着,只有舞波前来。“独孤墨灵出了什么事吗?”他看了看穿衣镜里低着头跪在他身后的舞波,在她回答之前,又说道:“说真话,我不想再听独孤墨灵给你编的台词。”
那个女人,坏透了。
“回太子殿下,今天早上我去找小姐,发现小姐不见了,只找到了带有将军府标记的一把剑穗。舞波以为,是老将军得知了小姐回来的消息,所以抓走了她,才请白大人去找。”
“我说,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
“不可能。”
他断然否决,却在舞波这样有底气的坚守下有些退却了。
也不是不可能……难道这次是真的?
“……殿下信不信都无所谓,反正本来就没打算告诉殿下。小姐本来就是死里逃生,若是找不到了,舞波随她去就是了,殿下只管迎娶太子妃吧。”舞波说着抹起眼泪来。
夜沉歌转身看了看她,平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犹疑不定。
“我不会娶司空婧,我有我的打算,你不必再骗我。”他再做一次抵抗,一边观察舞波的神情,盼望着舞波能向他坦白一切。
舞波咬牙怒道:“和太子殿下您立不立妃又有什么干系!我家小姐确确实实是被司空将军府掳走了,你不信就罢了,骗你干嘛,好玩吗?!”
“……你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