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满瓣鲜血紫红,诚如关某一生。」
关羽把落花捧到面前凝视片刻,
目送它自手中滑落到那抹花白长髯上面,随风而逝。
可是飘出不远,就埋头扑倒沙泥里:
「日晨日暮,花开花落,
万物纵然有幸长生,也终究难逃一个『老』字。
禅师辞世时曾说:『此花性倔,任三千世界,
它无处向往,只愿在最绚烂壮濶之时,
葬身在树下,永世守护着它的因,它的果』,
也许,正是关某归宿写照。」
张辽不解问:
「关兄,你如今以执意留下,
就只因为一句五十年前的话?」
「关某留下,只为一事。」
点点火星在花丛间随处飘泊,
带着焦木炭的味道与紫花在空气中相拥,
在浓浓烟雾当中看起来,
那种迷茫的紫红,有种难言的美。
他看着半空飞逝的火星说:
「兄长入蜀之後,朝野臣民沉溺逸乐生活,
早已忘掉了北讨曹贼,恢复汉室的大任。
甚至有人以偏安为荣,
上书痛骂北伐之人有扰乱天下的不臣之心。
关某跟诸葛先生多番促膝详谈,
认为蜀国上下只为求稳求活,
已经失却朝气,百病丛生。」
「诸葛先生已订治国良方,
可惜偏安风气日盛,推行起来险阻重重,
苦欠一道药引。」
张辽:「药引?」
关羽一字一句答得坚定:
「不错,那道药引正是关某顶上人头。」
「关兄!」张辽抱拳嚎喝一声,木梁上霎时碎屑纷飞。
呛辣的浓烟逼近,刀剑交错之声愈来愈响亮,
关羽转过身去,背手提剑,眺望着长石梯级尽头,
那几个挨住级边的石灯笼奋力抵抗,
但却被无数敌人扑倒砍翻的兵士。
「只有关某一死,蜀国上下才能同仇敌忾,再现生机。」
他抬起了手:
「汉室为树,蜀国为花,
如今关某这朵风烛残花只愿化为护根泥。
关某生为紫花,命中注定与凡花不同,
要死,也当死得其时,死得其所!」
张辽默然。
他反覆琢磨着这句话,
抬头看着墙头几株起了火的白树,
那火舌夹杂着劈啪的烧木声在墙头张牙舞爪,
逐渐逼近过来。
「大丈夫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