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容貌、到汝阳王府去卧底之事简略说了。谢逊叹道:“范兄此举,苦心孤诣,大有功于本
教,实非常人所能。唉,这一半也可说是出于韩夫人之所激啊。”赵敏道:“老爷子,你别
卖关子了,从头至尾说给我们听罢。”谢逊“嗯”了一声,仰头向天,出神了半晌,缓缓说
道:“二十余年前,那时明教在阳教主统领之下,好生兴旺。这日光明顶上突然来了三个波
斯胡人,手持波斯总教教主手书,谒见阳教主。信中言道,波斯总教有一位净善使者,原是
中华人氏,到波斯后久居其地,入了明教,颇建功勋,娶了波斯女子为妻,生有一女。这位
净善使者于一年前逝世,临死时心怀故土,遗命要女儿回归中华。总教教主尊重其意,遣人
将他女儿送来光明顶上。盼中土明教善予照拂。阳教主自是一口答应,请那女子进来。那少
女一进厅堂,登时满堂生辉,但见她容色照人,明艳不可方物。当她向阳教主盈盈下拜之
际,大厅上左右光明使、三法王、五散人、五行旗使,无不震动。护送她来的三个波斯人在
光明顶上留了一宵,翌日便即拜别。这位波斯艳女黛绮丝便在光明顶上住了下来。”赵敏笑
道:“老爷子,那时你对这位波斯艳女便深深钟情了,是不是?不用害羞,老老实实的说出
来罢。”谢逊摇头道:“不!那时我正当新婚,和妻子极是恩爱,妻子又怀了孕。我怎会另
生他念?”赵敏“哦”了一声,暗悔失言,她知谢逊的妻儿均为成昆所杀,这时无意间提
起,不免引起他伤心,忙道:“对啦,对啦!怪不得韩夫人说,当年她嫁与银叶先生,光明
顶上人人反对,只有阳教主和你仍然待她很好。想来阳教主的夫人不但是位美人儿,而且为
人厉害,将丈夫收得服服帖帖。”谢逊道:“阳教主慷慨豪侠,黛绮丝的年纪尽可做得他女
儿。何况波斯总教教主托他照拂,阳教主持她自是仁至义尽,决无他念。阳教主夫人是我师
父成昆的师妹,是我师姑。阳教主对夫人是十分爱重的。”成昆杀他全家,虽然在他心底仇
恨愈久愈深,但提到成昆的名字之时,却只淡淡的一言带过,便与说到一个常人无异。赵敏
道:“苦头陀范遥据说年轻时是个美男子,他对黛绮丝定是十分倾心的了?”谢逊点头道:
“那是一见钟情,终于成为铭心刻骨的相思。其实何止范兄如此,见到黛绮丝之美色而不动
心的男子只怕很少。不过明教教规严峻,人人以礼自持,就有谁对黛绮丝致思白之忱的,也
都是未婚男子。哪知黛绮丝对任何男子都是冷若冰霜,丝毫不假辞色,不论是谁对她稍露情
意,便被她痛斥一顿,令那人羞愧无地,难以下台。我师姑阳夫人有意撮合,想要她与范遥
结为夫妻。黛绮丝一口拒绝,说到后来,她竟当众横剑自誓,说道她是决计不嫁人的,如要
逼她婚嫁,她宁死不屈。这么一来,众人的心也都冷了。“过了半年,有一天海外灵蛇岛来
了一人,自称姓韩,名叫千叶,是阳教主当年仇人的儿子,上光明顶来是为父报仇。众人见
这姓韩的青年貌不惊人,居然敢独上光明顶,来向阳教主挑战,无不哈哈大笑。但阳教主却
神色郑重,接以大宾之礼,大排筵席的款待。宴后向众兄弟说起情由,原来阳教主当年和他
父亲一言不合动手,以一掌‘大九天手’击得他父亲重伤,跪在地下,站不起身。当时他父
亲言道,日后必报此仇,只是知道自己武功已无法再进。将来不是叫儿子来,便是叫女儿
来。阳教主道:不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他必奉让三招。那人道:招是不须让的,但如何比
武,却要他子女选定。阳教主当时便答允了。事过十余年,阳教主早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哪
知这姓韩的竟然遣他儿子到来。“众人都想: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此人竟敢孤身上光明顶
来,必有惊人的艺业,但阳教主武功之高,几已说得上当世无敌,除了武当派张三丰真人,
谁也未必胜得他一招半式。这姓韩的能有多大年纪,便有三个五个同时齐上,阳教主也不会
放在心上。所担心的只是不知他要出甚么为难的题目。“第二天,那韩千叶当众说明昔日约
言,先把言语挤住阳教主,令他无从食言,然后说了题目出来。他竟是要和阳教主同入光明
顶的碧水寒潭之中一决胜负。“他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惊得呆了。碧水寒潭冰冷澈骨,纵在
盛暑,也向来无人敢下。何况其时正当隆冬?阳教主武功虽高,却不识水性,这一下到碧水
寒潭之中,不用比武,冻也冻死了,淹也淹死了。当时圣火厅中,群雄齐声斥责。”张无忌
道:“这件事当真为难得紧,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阳教主当年曾答允过那姓韩的,
比武的方法由他子女选择,这韩千叶前辈选定水战,按理说阳教主无法推托。”赵敏反握他
手掌,捏了一捏,轻轻笑道:“是啊,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教教主何等身分,岂
能食言而肥,失信于天下?答允了人家的事,总当做到。”
她这话说的是张无忌。再提一下二人之间的誓约,谢逊却哪里知道,说道:“正是如
此,当日韩千叶朗声说道:‘在下孤身上得光明顶来,原没盼望能活着下山。众位英雄豪杰
尽可将在下乱刀分尸,除了明教之外,江湖上谁也不会知晓。在下只是个无名小卒。杀了区
区一人,有何足道?各位要杀,上来动手便是。’众人一听,倒不能再说甚么了。“阳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