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那么咱俩扮成一对乡下夫妻,到少室山脚下种田砍柴去。”赵敏一笑,道:“兄妹不
成么?要是扮成了夫妻,给周姑娘瞧见,我这左边肩上又得多五个手指窟窿。”
张无忌也是一笑,不便再说下去,细细向寿南山问明少林寺中各处房舍的内情,便道:
“你身上被点的死穴,都已解了,这就去罢。”赵敏正色道:“只是你这一生必须居于南
方,只要一见冰雪,立刻送命。你急速南行,住的地方越热越好,倘若受了一点点风寒,有
甚么伤风咳嗽,那可危险得紧。”寿南山信以为真,拜别二人,出庙便向南行。这一生果然
长居岭南,小心保养,不敢伤风,直至明朝永乐年间方死,虽非当真“万寿无疆”,却也是
得享遐龄。
张赵二人待他走远,小心清除了庙内一切居住过的痕迹,走出二十余里,向农家买了男
女庄稼人的衣衫,到荒野处换上,将原来衣衫掘地埋了,慢慢走到少室山下。到得离少林寺
七八里处,途中已三次遇到寺中僧人。赵敏道:“不能再向前行了。”见山道旁两间茅舍,
门前有一片菜地,一个老农正在浇菜,便道:“向他借宿去。”张无忌走上前去,行了个
礼,说道:“老丈,借光,咱兄妹俩行得倦了,讨碗水喝。”那老农恍若不闻,不理不睬,
只是舀着一瓢瓢粪水往菜根上泼去。张无忌又说了一遍,那老农仍是不理。忽然呀的一声,
柴扉推开,走出一个白发婆婆,笑道:“我老伴耳聋口哑,客官有甚么事?”张无忌道:
“我妹子走不动了,想讨碗水喝。”那婆婆道:“请进来罢。”二人跟着入内,只见屋内收
拾得甚是整洁,板桌木凳,抹得干干净净,老婆婆的一套粗布衣裙也是洗得一尘不染。赵敏
心中喜欢,喝过了水,取出一锭银子,笑道:“婆婆,我哥哥带我去外婆家,我路上脚抽
筋,走不动了,今儿晚想在婆婆家借宿一宵,等明儿清早再赶路。”
那婆婆道:“借宿一宵不妨,也不用甚么银子。只是我们但有一间房,一张床,我和老
伴就算让了出来,你兄妹二人也不能一床睡啊。嘿嘿,小姑娘,你跟婆婆说老实话,是不是
背父私奔,跟情哥哥逃了出来啊?”
赵敏给她说中了真情,不由得满脸通红,暗想这婆婆的眼力好厉害,听她说话口气不似
寻常农家老妇,当下向她多打量了几眼。但见她虽弓腰曲背,但双目炯炯有神,说不定竟是
身有武艺。赵敏情知张无忌还像个寻常农夫,自己的容貌举止、说话神态,决计不似农女,
便悄悄说道:“婆婆既已猜到,我也不能相瞒。这个曾哥哥,是我自幼的相好,我爹爹嫌他
家中贫穷,不肯答应婚事。我妈妈见我寻死觅活的,便作主叫我跟了他……他出来。我妈妈
说,过得三年两载,我们有了……有了娃娃,再回家去,爹爹就是不肯也只好肯了。”她说
这番话时满脸通红,不时偷偷向张无忌望上几眼,目光中深孕情意,又道:“我家在大都是
有面子的人家,爹爹又是做官的。我们要是给人抓住了,阿牛哥非给我爹爹打死不可。婆
婆,我跟你说是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人。”那婆婆呵呵而笑,连连点头:“我年轻时节,
也是个风流人物。你放心,我把我的房让给你小夫妻。此处地方偏僻,你家里人一定找不
到,就算有人跟你们为难,婆婆也不能袖手旁观。”她见赵敏温柔美丽,一上来便将自己的
隐私说与她听,心下便大有好感,决意出力相助,玉成她俩的好事。赵敏听了她这几句话,
更知她是个武林人物,此处距少林寺极近,不知她与成昆是友是敌,当真要处处小心,不能
露出半分破绽,于是盈盈拜倒,说道:“婆婆肯替我二人作主,那真是多谢了。阿牛哥,快
来谢过婆婆。”张无忌依言过来,作揖道谢。那婆婆笑眯眯的点头,当即让了自己的房出
来,在堂上用木板另行搭了一张床,垫些稻草,铺上一张草席。
两人来到房中,张无忌低声道:“浇菜那个老农本领更大,你瞧出来了么?”赵敏道:
“啊,我倒看不出。”张无忌道:“他肩挑粪水,行得极慢,可是两只粪桶竟没半点晃动,
那是很高的内力修为。”赵敏道:“比起你来怎么样?“张无忌笑道:“我来试试,也不知
成不成。”说着一把将她抱起,扛在肩头,作挑担之状。赵敏格格笑道:“啊哟!你将我当
作了粪桶么?”那婆婆在房外听得他二人亲热笑谑之声,先前心头存着的些微疑心,立时尽
去。当晚二人和那老农夫妇同桌共餐,居然有鸡有肉。张无忌和赵敏故意偷偷捏一捏手,碰
一碰肘,便如一对热恋私奔的情侣,蜜里调油,片刻分舍不得。初时还不过有意做作,到后
来竟是纯出自然。那婆婆瞧在眼里,只是微笑,那老农却如不见,只管低头吃饭。饭后张无
忌和赵敏入房,闩上了门。两人在饭桌上这般真真假假的调笑,不由得都动了情。赵敏俏脸
红晕,低声道:“我们这是假的,可作不得真。”张无忌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吻了吻她,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