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药师谷呆几日,红药又回到了小镇。毕竟他现在不是谷中人。他也不想让别人担心。
再次回到小镇,他忙碌了起来。战火没波及小镇,但岁月会带走健康。镇里的几位老人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了毛病,红药时常出去为他们诊断调理。今年或许真的是吉祥年,不仅灾害不再发生,镇里的几位妇人也有了身孕,红药也为他们调理着。其实镇上本来不止红药一个大夫,可那几个大夫都去别处或学习或游历了,红药正赶上这个忙碌的时候。红药也很满意,忙起来,就不会一直挂念着,好歹心里不那么疼。
沙苑子与红药的谈话,还是给了红药启发的。就好像本来有一层膜包裹住所有的感情,现在这层膜破了,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鲜明的感触。可他还是不明白对乔桥的感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镇东的小桥依然伫立在河上,红药每次经过都是行色匆匆,只是偶尔,在黄昏来临的时刻,他会踱步到河边,也不走到桥上,只是看着周围的景色,看着桥上不存在的人,猜想那人心里的话。
日出日落,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时间不停流驶。三年时光,就这样消逝。小镇人口渐渐增多,有新出生的,也有后来迁入的。小镇规模也逐渐扩大,或许此时已经不能叫小镇了。红药医术越来越好,已是炉火纯青。求医的人越来越多,救下的人也越来也多。镇上的人们后来知道红药很喜欢那座小桥,就请红药为小桥命名。红药拒绝了,没有说原因,镇上的人们也猜不到。但小桥依旧没有名字,因为红药说过:就这样,很好。
红药现在十分平静,不再向以前一样焦虑,也很有生气,不再让人觉得冷淡非常。事实上早在一年以前,就传来了乔桥死亡的消息:乔桥在戎国都城与仁亲王同归于尽了,死于烈火,尸身尽毁。戎国皇帝对此很抱歉,留国也因此收到了更多的利益。乔元帅痛失爱弟,向陛下请辞,皇帝允许了,给了乔家巨大的财富,将乔桥以元帅礼仪下葬,辞下谥号“武”。
红药对此很怀疑,因为冬葵子给他的消息里,乔桥和仁亲王的尸首都不在火场里。乔桥到底是死是活?若是死了,真正的尸首在哪儿?若是活着,他人又在哪里?这些问题的答案,没人知道。
但红药相信,乔桥还活着。
这一天,红药又去了镇东。王家新媳妇生了孩子,可这孩子身体弱,这几天红药都在为这孩子奔波。今天小孩儿发热,差点儿救不回来,红药忙了很久,孩子病情总算稳定了,只要熬过今晚,以后就都不会有什么大病了。
红药谢绝了王家留下用晚饭的邀请,他很累,很想休息。走到桥上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边的云彩被染成火红的金色,红药看着,一时回不过神。终于回神的红药走下了桥,眼尖的他发现河边有一个人,无奈的他只好放下药箱救人去。是个男人,很强壮的样子,已经昏迷了,身上没有大的伤口,也没有中毒,应该是太过劳累,然后饿晕了。
红药很高兴,这个病人很好处理,另外,这个病人有一张红药很熟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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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这个病人醒了。红药当时正好在房间里,桌上是冒着热气的白粥。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在下陆仁,请问恩公该如何称呼?”那人问道。
“……你只是饿晕了而已,我带你回来,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在意。你现在已经无事了,喝了这碗白粥,就离开吧。”红药冷淡地答道。
“不行,这条命是恩公救下的,我一定要报答您,就让我跟着您吧!我可以打扫卫生,我会做饭,我不要月钱……”说到这儿时,那人说不下去了。
红药的眼睛闪着水光。
“对不起,药儿,对不起……”那人终于妥协,下了床,走向红药,“对不起,乔桥回来了。”他将红药抱在怀里,轻声说着话。
“我很想你。”红药的声音有些哽咽,气息有些不稳。
简单的四个字仿佛具有无尽的力量,乔桥抱的更紧,似乎是害怕怀里的人跑掉,“恩,我知道,我也想你,很想,一直想。现在没事了,我回来了,没事了。”
清晨的风总是那么美好,怀抱里的话语随风而去,飘散在另一人心间,永不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