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嗑着瓜子心想这和人界话本子里说的真是一模一样,那驴精说的口干舌燥,“可那熊精不肯啊!要强行带走这姑娘,那鹿妖自然不肯,就打了起来!”
“谁赢了?”
“自然是那头熊了!那姑娘最后拿剑架在脖子上说自愿跟他回去,只叫他放了鹿妖。可那样鹿妖不愿心上人受辱啊,几次三番找来都被打得半死,喏,这不又是!”
我一眼望去,果然那姑娘身边远远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想来就是那头毁人姻缘的熊精了!
蔷薇花站在中间,双眼通红,却是死命挣开,“你走吧!我现今过得很好,从前跟着你便只能喝露水嚼青草。可你瞧瞧,现在我吃的穿的都是顶好,他待我也好!”
“不!我不信!”鹿妖模样生的不赖,就是泪水涟漪的模样有些不硬气,“花娘,我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我不会再回去的!”蔷薇花一狠心踹开他,直奔那熊精身边由他半抱着上了车,徒留鹿妖在地上哭的抓心抓肺。
“女人心海底针哦!”驴精抹了一把嘴,摇着头随看完热闹的其他人走远。
我拍拍手,也觉得没意思,“这姑娘立场也忒不坚定了。说不爱就不爱了,想来这爱情也就这么回事!”
“你又怎知她是真的变了心?”岚晔淡淡的插话进来,“亲眼所见未必都是真的,有时候言不由衷也是无可奈何。”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那鹿妖瘫坐在地上,万念俱灰。身上血口子好几道,看着甚是可怜。
岚晔叹了口气,带着我往回走,“你又怎知那蔷薇花不是为了保护他呢?相爱相守固然重要,若是连命也没了便什么念头都没了。”
“啊?”
他已经转过头盯着我,我瞧着他凑近的脸一时之间羞涩的很。他才道:“你若是她,你会怎么做?你是愿意与那鹿妖同进退,便是死也不怕。还是委身于旁人,即便苟延残喘却能保住心上人的性命。”
我眯着眼,着实答不上来。
他低头,轻笑,“你且听过女娲一族吗?”
我点点头,养伤期间我闲来无聊便寻了许多书来看。关于女娲一族的笔墨并不是很多,唯有那么一两本孤本写过几笔,却也不妨女娲一族的珍贵与无上。
父神开天辟地,有了这三界。仙魔素来不对盘,打仗也是时有的事,打的小些不过死些个无辜生灵。打的大了,便要造成山河坍塌,万里土地哀嚎不断。女娲一族便是为此而生,她们肩负使命,生来就是要匡扶大义。
为三界生,为三界死。天崩,女娲要补;洪水泛滥,女娲要阻……总之这一族补得了天,修得了坝,还能就泥捏人,哪里需要哪里走!当真是居家配备必须品啊!
然而女娲这一族着实是悲惨。担负着大地之母的神力,却也要为天下万民鞠躬尽瘁,多数都是元神寂灭。
“800年前那一场大战,最后一个女娲后人便在那里灰飞烟灭。”岚晔不愿意回想那一段时光,那是他漫长的生命里最黑暗的时日,最生不如死的时日。
“她用自己的元神做媒介封印了魔尊,最后同他一起在不周山颠殁了。”
我仿佛能身临其境的看到那幅画面,女子倾城绝伦的面上全是不舍,可她不得不勇敢上前,那是她生来的使命。即便是赴死,她也要带着笑去。
这是女娲族的悲哀,被四海八荒歌颂为道义两全。
“真可怜,竟然要一个女人去成全。”
“若是你呢?你若是那个女娲后人,你会怎么做?你也愿意为了护住其他人,然后用自己的性命去成全道义吗?”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莫说我没有那样的本事,况且我也是个贪生怕死的,真叫我舍己为人还真是有些难度。不过身在那个出境,怕是少不得要挺身而出。我沉思良久,“即便心中不愿,也应当会慷慨赴死吧!否则便对不住大地之母这四个字了。”
他笑笑,说不出的哀伤,“我早知你是这样的个性,你又怎会让那些无辜的人替你送死。”
我越来越糊涂,当然岚晔也不可能给我解释。天色已晚,我势必要回去了。岚晔将我送回酒肆,店小二告诉我冥夙找我找的快发疯。
“糟了!我要去寻他!”
岚晔拽住我,将我拉回来,头疼道:“你这样冒冒失失的出去又要走丢了!放心吧!我早已传音于他,你在这儿等着,他很快就来。”
我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外头风大,吹得岚晔衣袂飘飘。道骨仙风的模样真叫人脸红心热,他走得远了我心里空荡荡。
我叹口气,收回目光。手里端了杯茶吃下去却也不见的平静下来,我想起素日里看过那些话本子。三哥总训我说那是不入流的,我看的津津有味。今日才知晓,报应来了。
我怕是春心荡漾,对太子殿下生了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