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早早走到燕南归面前,缓缓蹲下身。
燕南归瘫倒在瓦砾中,臂骨尽碎,内脏破损,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迷迷糊糊间,他看见蹲在面前的白发少女,那双赤色的红瞳让他恍惚了一瞬,里面有着他记忆深处最熟悉的温度。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下意识地念叨了一句:“早早姐……?”
“嗯。”渔早早沉默了片刻后,轻声回应道。
“你回来啦?”燕南归笑了笑。
渔早早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狼狈的身影,跟记忆中各个时期的燕南归模样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她曾经见过燕南归很多样子,小屁孩时期的哭哭啼啼,整天都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少年时期的意气风发,成为了研究所里最耀眼的天才,考试次次第一;再加上现在……这个狼狈不堪,偏执得不像他的样子。
“你不应该这样做的。”渔早早摇了摇头。
“可是我只想要你活下来,当时那个情况,你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可能活过那个冬天了。”燕南归顿了顿,“用渔晚晚的身体活下来,是你最后的机会。”
等待他的是一次更为漫长的沉默,许久之后,渔早早这才开口说道:“可你貌似并没有问过我,到底愿不愿意。”
燕南归又笑了起来,开心得像一个孩子,“我没有问,是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会答应。”
“……”渔早早没有说话。
燕南归笑着笑着就咳出了血,“可是我想要你继续活下去。”
“一个人的生命,不应该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你是,我是,渔晚晚,同样也是。”渔早早瞥过脑袋,低垂着脑袋看着地板。
她缓缓开口说道:“安息吧,下辈子,做个好人……不,做个普通人吧。”
“早早姐,你有喜欢过我吗?”燕南归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突然坐起身来,眼睛闪闪发亮。
沉默片刻之后,渔早早轻轻摇头:“从来没有,不过……你确实算得上一个陪我走了很久的路人。”
喜欢跟不喜欢,活着跟死去,对于她这种人来说,都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
她的生命早就结束在手术台灯灭的那一刻,只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延续了下来,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鸠占鹊巢渔晚晚的人生。
当然,渔早早永远也不会知道,就连她会通过「铭刻」的封印物器官活下来,也在「侧写」推演出来的结果之中。
说到底,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机缘巧合,只不过是一场场的算计罢了。
所有的算计是真的,但是所有的情感也是真的。
燕南归歪了下脑袋,最后笑道:“这样啊……”
“那再见了,早早。”
“再见。”
就好像每一个早晨,分道扬镳那样。
她站起身,不再看他的模样,记忆中的少年永远是在研究所时候骄傲的样子,于是她转身走向了白若离。
“我说完了。”
“聊完啦?那该我干活了。”
白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