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休息片刻便去烧火煮饭,炒制菜肴。青牛居安静怡人,热菜精米出炉,两人赏残日、共吃饮,静雅舒心。
翌日。
李仙喊来“韩紫纱”,欲将金银珠宝尽皆售卖。韩紫纱已听闻昨日事迹,李仙独身一人将窝点扫荡,英武勇猛,杀匪数百,尽歼敌首,惹得议论不绝,风头正盛。
韩紫纱看过珠宝美器,微微颔首,笑道:“花小哥,这些珠宝美器,估摸着能售卖三千两,且是黑货,售卖有风险。若是走黑市售卖,估摸着得打对折,一千五百两都难。”
李仙笑道:“韩长老,你这般说话,就好没意思。是欺我不识货么?我这批珠宝至少能值五千两。”他随手拿起一枚玉佩,再道:“这枚子母温胎玉佩,便价值一百三十两,韩长老若是想听,我还能为您,一一介绍宝物的来历渊源。”
韩紫纱轻轻撇嘴。心想:“这小子真不好糊弄,竟颇懂宝物鉴赏,小小年纪,怎这般杂学,想从他手中讨便宜,倒真是困难。”说道:“好罢,好罢,就当是五千两。你这小子,连长老的话都不相信,我又有什么办法。”
李仙说道:“那便劳烦韩长老,帮我售卖。至于酬谢方面,咱们一如既往,七三分成。”韩紫纱嗔道:“你倒真把我当劳工使唤啦?上次帮你售卖蜂蜜,是我顺道顺路,我的蜂场、花场也有物事售卖。这次.你这些珠宝美器,价值虽不低,但叫我专门进出一趟,耗费十来天功夫,却很不值得。”
“便算是价值五千两,但若想走黑市,这些珠宝最多卖三千两。我只拿三成,也就九百两。这数目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但叫我专门跑一趟,你觉得呢?再算上沿途的吃穿、人情往来,我岂不白跑一趟。”
她美眸含笑,语气魅惑,再说道:“除非.”她欺近数步,手掌搭在李仙肩膀,绕着李仙转行,香风阵阵吹来,吐气泛幽兰花香,再说道:“除非.咱们回房谈。在外头是交易,可在里头,那便是交情。既是交情,什么利益得失,又怎用算得太清楚?你说是不是?”
李仙眉头微皱,韩紫纱所言确实在理,珠宝价值不低,但经得几番转手,得手钱财便减少。琢磨:“韩紫纱虽然居心裹测,但这账目算得不错。叫她相助,未免强人所难,也罢,既然这般,我且等到数月后,和润酥蜜一同交给她帮售。至于她说的里外交情,我若真跟她有交情,她的贪图可就更大了,怕是连皮带肉都给我刮一层下来。”
当即直接言说。
韩紫纱略感失望,退开几步,细细打量珠宝,见品质实属上佳,转而说道:“这些珠宝美器,放在你这终究太浪费啦。我还有一法子,你听不听?”
李仙问道:“韩长老请说。”
韩紫纱说道:“不如你先卖给我。”李仙顿感警惕:“要卖也成,但我不要肉偿。”
韩紫纱羞恼刮来,她作风虽向来如此,但被这般戒备,实感不悦。她再道:“知道啦,你多精贵似得,谁又稀罕啊。”说话间,目光飘忽,扫过其面庞,倒.真也挺稀罕。
“但若是卖给我,我只出两千两银子。”
李仙琢磨片刻,确感可行,珠宝已是横财,需懂得让利,好处独自占尽,容易招至反效,且与韩紫纱长期合作,偶尔吃些小亏,实是长久良策。便说道:“可以。”
韩紫纱面色微喜,双手抱胸,说道:“瞧你这摸样,应该从未亲自起鼎吧?”李仙说道:“什么意思?”
韩紫纱说道:“我的意思呢,这两千两银子,我自可马上给你。但是呢我明天将起鼎熬煮精食,你若愿意.可在旁旁观,我分你一块精肉,你便当上缴学用,少要我五百两银子。”
李仙暗觉牙疼,“什么学用,价值五百两。”韩紫纱说道:“这些东西,若无人教你,你再是聪明,难道招呼得来么?熬煮精食涉及武道进步,你若触犯禁忌,得罪旁人,惹了麻烦,届时损失可不止五百两啦。”
李仙说道:“成。”
韩紫纱再道:“那成,你随我去取银两罢。”
花榴镇不设宵禁,夜虽已深,街中仍有行人。桃花镇、花榴镇风格相似,街道、商铺、民风宛若一地。李仙跟随韩紫纱,回到其居所处。是一处风水极好的宅邸,院中栽种红杏树,树枝甚是茂密,颇多钻出院来。
李仙揶揄心想:“倒真是屋如其人,花枝招展。”
韩紫纱步姿曼妙,领到侧门,说道:“进来罢。”李仙落落大方,跨过门槛。随韩紫纱院中游走,见花草布置,甚是不俗。院中遵循五行互循,纵无人打理,植被、花物、溪水、山石互辅互克,始终保持最好院景。
他忽见一异物。雾气氤氲的池中,有半扇大蚌壳,“韩长老,这是何物?”韩紫纱说道:“这是湖蚌,自深湖打捞而得,怎的你感兴趣?”
李仙说道:“只是好奇。”韩紫纱眼珠一转,说道:“这湖蚌可非比寻常,每日都会滋出一缕蚌油,可用作‘泡养’体。”
李仙听南宫琉璃说过武道‘吃养练泡’四要。吃既精宝,关乎修为蜕变、术道、寿命。练既武学,关乎武道造诣,手段能耐,安身立命。泡既药浴,锻造体魄、疗愈伤势,与武学常难割奢,部分武学需搭配药浴,才能朝下修习。吃、练容易,泡已稍难。
‘养’则是养生、养癖,调冶情操,武道寻求天地共鸣,武人性情各异,情操各异。养得神魂意满,亦属重中之重。
购置草药,置于湖蚌壳中熬煮,蚌油泌出,与药汤相融,用于平日养练体魄,大有碑益。李仙习武刻苦,每次出枪拔剑,虽锻炼体魄,却也存在磨损,他早知泡、养重要,奈何家底甚浅,钱财需花在刀刃,兼之体魄甚强,完美相自愈能耐,强过旁等武人,泡养不算首要。便不曾理会。
韩紫纱笑道:“怎么看上这东西了?一千两卖给你如何。”李仙说道:“太贵啦。”
韩紫纱说道:“你啊,金银珠宝识货,但这东西,却未必识货啦。这蚌壳积蓄水精,甚是特异,放进药草熬炼,蚌壳在火力烧熬中,会泌出蚌油。这种蚌油恰恰是‘药力’的最佳载体,裹挟药力,滋进体肤中。”
她说罢,翻手取出匕首,自掌心轻轻一划。掌心冒出血痕,她掌心用力,血痕极快复原。李仙甚是好奇。韩紫纱轻笑道:“这是‘疗元汤’的药效,我在蚌壳中,熬炼疗元汤泡浴,蚌油浸润体魄,将药力积存体肤。当真正受伤时,便可摧运药力,顷刻疗伤。此等妙用,你不心动。”
李仙听闻‘积蓄水精’四字,暗暗起意。再听闻蚌油妙效,确实罕见至极。他心想:“这韩紫纱嘴里向来是没实话的。但蚌壳罕见,积蓄水精,却确是事实。放在我宅邸中,可加强五行布置,可招引雾气,布置一套水雾迷局。”当即花费千两,同意购置蚌壳。
再领五百余两,便扛着蚌壳回宅邸。韩紫纱暗觉好笑,热情相送。这蚌壳会招聚水雾,故而摆设池中。泌出蚌油,确也无错,但数年前蚌油便日渐减少,她已罕少使用,甚至极感碍眼,招聚水雾,使得宅邸湿闷,夏过热,冬过冷。早便想外售‘蚌壳’,也曾通过船运,去湖外售卖。
蚌壳脱离洞然湖,便水土不服。变作寻常蚌壳,甚至滋生腥臭。如此这般,怎能卖得出去,若就这般丢弃,她总归有些不舍。此番成功售卖,当真两全其美。
她甚感得意,这般算来,她仅花五百两,便购得‘五千两’珠宝。她告诉李仙,通过黑市售卖,价钱定打折扣。但她另有门路售卖,五千两自可尽数到手。
李仙肩扛蚌壳,健步似飞赶回青牛居。
南宫琉璃见蚌壳甚异,便即围来打量。李仙告知妙用,南宫琉璃说道:“你和那骚女人做交易,不怕被骗吗?”
李仙笑道:“她定然是骗我啦,但我另有所求。我要用这东西,布置水雾迷阵。”他当即选好位置,放置蚌壳。
夜里水汽浓郁,蚌壳蕴藏“水精”,周遭凝聚层层白雾。暑气顿时散却,阵阵清凉爽意扑来。
李仙挥舞水旗,牵引水汽。使得蚌壳雾气,飘向流水溪流,令得水流绰绰。多余的水汽,则飘向花草间。滋养花物,娇艳欲滴。
连夜布置五行,使得宅邸间,再多一层水雾迷阵。
倘若有贼人闯进宅院。
既有乱花遮眼,又具迷雾遮目。
便会丧失方向,被迷乱其中。南宫琉璃甚是欢喜,心间泛起柔情蜜意。她知道李仙购置蚌壳,加深迷阵,多是为她着想。她身份独特,困居宅邸间,倘若有贼突袭,这迷阵局势,可助她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