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肖帆愣住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精神难得恍惚起来。秦晓木趁机拉起行李箱离开,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优雅,始终没有回头。
等苏肖帆回过神来的时候,秦晓木早已走远。
望着她的背影,苏肖帆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秦晓木坐飞机离开,他去送行的那一天:他静静地看着秦晓木踩着最骄傲的步伐离去。当秦晓木正好走到检录口的时候,他无意间看了一眼机场大厅的电子显示屏,上面的时间是5:21,他突然明白了——那是秦晓木给他最后的话,521,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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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天清晨,一夜未睡的苏肖帆在天未破晓的时候就接到了秦晓木的电话。
“苏老师,你,你能来送我吗?”电话那头是女孩颤巍巍的声音,很轻,但却在他心里掀起了波澜。
能吗?……能吗?苏肖帆反复问自己,终于还是违心地说:“呃,对不起。”
“没关系,那,可不可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间了?”秦晓木没有丝毫失望的感觉,因为他的拒绝早已在意料之中。
“四点三十七分。”苏肖帆平静地回答,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才有人出声:“那好,我只等你四十四分钟,不论你来还是不来。”说完便断了线。
苏肖帆起身拉开窗帘,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如果这个时候去送她,应该不会有人看到吧!他转身朝门口走去,手握在门把上,却没有继续接下来的动作,飘忽的眼神射向茶几。
一个紫色绒布的首饰盒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柔柔的光芒。他一把拿过首饰盒,冲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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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这边,秦晓木在检录口来回地走,手里紧紧攥着她买好的两张机票,目光不时飘向机场门口。
还有三十分钟…二十分钟……十分钟……五分钟…一分钟……
他还是没有出现。
“喂,思然……嗯,飞机已经到了,我马上就要登机了…哦,你在那边接我…嗯,好,再见。”秦晓木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接着又看了看电子显示屏。
之后,她走出机场大门,摘下手机链,并把另一张机票撕得粉碎,连通手机链一同扔进垃圾箱,接着优雅地转身,登机。
身后,苏肖帆站在那里,右手紧紧握住左手,怕自己一个冲动就上前拉回秦晓木。
那抹纤弱的背影终于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摸了摸,发现,那里是空的。
苏肖帆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枚铂金戒指,款式很简单,可是又很特别,因为戒指上该镶嵌钻石的地方是也是,空的,就像他的心一样。
苏肖帆一扬手,把戒指丢进垃圾箱里,然后挪步离去。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当苏肖帆回到这里,急切地寻找那枚戒指时,垃圾箱已被清理过,里面空无一物。
他疯了似的寻到垃圾中转站,毫无形象地乱翻。终于在一堆发臭的腐烂物中找到那枚戒指,它已经没有了首饰盒的保护,好巧不巧地挂在一个手机链上,而那个手机链他认得,上面的字母:S&Q,就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这个手机链就像一剂毒药,让苏肖帆全身仿若被虫子啃了一样,又疼又痒,每一份痛楚都直接抵达每一条神经最敏感的地方,苦痛不已。
而给他下这剂毒药的人,已经乘着飞机离开了这座城市,一滴泪,滴在一万米的高空,因为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小心地替她吻去眼角未绽开的泪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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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肖帆怔怔地立在那里,朝着她离去的方向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办公室中。他就是这样,喜欢用工作来麻痹自己,喜欢沉溺于那些完美的曲线,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没有心思去哀伤、去思念,只有这样,他才能忽视周围熟悉的场景、物件,以至于让周围的景事无法触碰到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而下班之后,他则在酒桌上与那些德高望重的教授们一起讨论着所谓科学的发展,所谓技术的创新。
今天,也不例外。
酒桌上的人们大多都已经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半昏半醒地彼此聊赖。
苏肖帆点燃一支烟,用力地吸着,想用尼古丁来锈蚀自己没能被酒精灌醉的心。
“小苏呀,最近烟瘾越来越大了,对身体可不好啊。”说话的就便是李副校长,他和秦晓木爱情萌芽的见证者。
“李校长,今天,我看见她了。”一缕烟从他口中缓缓吐出,消散在充满糜欲的空气中,衬得他的眼神更加迷离。
李副校长拍了拍苏肖帆的肩膀,满目惆怅地说:“小苏啊,你还是放不下呀……”
是啊,他还是放不下,这么多年了,只要一想起她,他的心还是会抽搐到疼痛。
就连生死轮回都无法治愈感情的伤,更何况是时间呢?
苏肖帆看向烟灰缸,里面烟蒂就像他的皱捏变形的心一样,再无法恢复,一如那曾经纯粹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