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真的,哦,对了,宸欢刚刚又有事出去了,他都好多天没陪我了。”撒娇的口气,果然还是个孩子,倒不知这王府女人中的勾心斗角,我是知道她是在抱怨洛宸欢,换做别人,怕是要看做她在恃宠而骄了,王府中哪个女人不知道,王爷不喜别人过问他的事,也不喜女人争宠。
“是吗,我们别提他了,刚才我叫小梨去把你带来的鱼拿去厨房,等下就留下来用膳吧,小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我转移了话题,我是真的不想了解那个男人的,也不敢。
“姐姐,我感觉你很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夏如颜一脸疑惑。
“怎么会,我都很久没有出过这王府了。可能是人有相似吧。”
“哦——这样啊。”还好,她没有追问。
“小姐,可以用膳了。”是小梨。
“嗯,去吧。”带着夏如颜,来到饭厅。她对小梨的厨艺赞不绝口,直道以前的十几年都白活了,我好笑的想,也太夸张了吧。但对她的天真可爱还是很喜欢的。好像在她身上有几年前我自己的影子。膳后我们又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她便告辞而去,看她依依不舍又不得不走的样子,应该是要回去等洛宸欢吧。
夜,总是让人迷茫。我步出末亭轩,漫无目的地在王府中走着,也不点灯,黑暗让我觉得安全。这几年我总是失眠,夜晚那么漫长,便在无聊时走走,但我从不出王府,一来不便,二来我怕自己出去便再不想回来。
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洛宸欢,还记得洞房花烛那晚,是我们第一次相见,当他掀开盖头的那一眼,我似乎就那么迷失在他深邃的眼睛里,父亲说的没错,只一眼我便看出他不是平常人,高挑修长的身材,冷峻的面容,高挺的鼻梁,大红的喜服反而衬出他的出尘,同他外表一样让人无法忽略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残酷,决然,什么都不在他眼里,心里,他的目光很冷,声音也很冷:“本王想你也知道皇上赐婚,我们都无法拒绝,你好好待在王府里,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说完这句话,也不等我反应,便出了我的末亭轩。
从此以后,他便再未来过这里。只是偶尔在王府中遇到,也只是匆匆一瞥。王府中总是传来他又宠幸了谁,只是他仍是无情,没有一人能长久。对我,他该是讨厌赐婚这种强加给他的事,才从未来过我这里,说起来,也是我不对了。
我早就知道,我的人生是什么了,但想起来还是不免生起一丝悲凉。我以为他是无心的,原来遇到对的人,才会知道他也长了一颗人的心的,那人也许就是夏如颜了。
“你是什么人?”低沉的嗓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抬起头,却发现是洛宸欢,心中一阵慌乱,不知该作何回答。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他再次问道,手也抚上了我的脖子。我才发现这里是后山禁地,王府规矩任何不得闯入。他的手越收越紧,我可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里,只好艰难地说道:“臣——妾--是——王妃。”不敢说我是明伊。只是他并未收手,仍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臣妾并未做什么,只是不小心才走到这里来的。”他看了我一会,便松了手。道:“你不知道这里是禁地吗?”“臣妾知道,只是还未发觉就已经在这里了。”我不打算说谎,这样只会让他更起疑罢了。“是吗?”他好像并不打算追问,淡淡地问了一句,听起来有一丝疲惫,一丝隐忍,不像平常的咄咄逼人和冷酷。我站在那里等他的指令,过了良久,他并不动,只是靠在一棵树上,好像有什么不对,借着月光,我看见他的白衣上渗出了红色,他受伤了吗?
“你怎么了,好像受伤了?”我想上前扶住他,但他挥了挥手,道:“没事,你先回去吧。”
“可是你的伤——”
“我说了没事——咳咳——”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慢慢坐了下去。
我连忙扶他坐下,急道:“我扶你回去吧。”
他没有吭声,也没有要走的倾向。我只好道:“那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
他看着我,却说:“你的丫鬟倒是跟你学的了。”
想来他是在嘲笑我不懂规矩了,只是刚才看他受伤,一时心急便没注意说话的语气。只是夏如颜直呼他名也不见他怎样,算了,我都不知道怎么会想到这里,道:“是,王爷,臣妾知罪,还是让臣妾先给您包扎伤口吧。”
他皱了一下眉,我暗道,我又说错什么了,他可真是难伺候的主啊。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原来如此,见他并未生气,我便动手撕下自己的衣服,边解释道:“臣妾只是了解那几个丫头,除了平时没大没小惯了,也没什么其他毛病的,臣妾想来王爷是在说这个。”
我开始审视他的伤,看来是伤在腹部,衣服也被割开,应该是刀伤。
“哦,你也算有自知之明。”他似乎心情好了些,说话变得轻松,眉头也舒展开来。
可能是今晚月色太好,抑或是他跟平时太不同,我甚至开始说笑:“多谢王爷夸奖。臣妾也就这点优点了。”
他笑了起来,我趁机说道:“王爷,你看这伤口应该怎么弄,还是回去找大夫?”
可能他的心情真的很好,对我也和颜悦色起来:“你先给我包一下,今晚我不想回去,你也不要说我受伤的事。”
“是,王爷。”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想多问。我将他的衣服拨开,血已经止住了,应该是用了什么止血的伤药,想来是真的没什么大碍,刚才他那样,多是因为他太累了吧。以前经常带小梨出门,多多少少都会遇到受伤的事,所以包扎伤口倒也熟练。
“你经常做这种事?”他靠在树上,淡淡的问。
“也不是经常,只是会罢了。”他应该是不想听我以前那些破事的吧。
然后就一片沉默,我们谁都没有再开口,都静静地坐在那里。透过月光,他似乎变得慵懒,他微闭着眼,额前的发有几丝凌乱,衣服上有淡淡的血渍,却仍无损他高贵无华的气质。我有些着迷,现在的他,同初见时的冷酷判若两人,却仍是叫人为他的光华所灼了眼。我的心似乎乱了,可这是不应该的,我不想成为只为他活的女人,我从来都是为自己的,不是吗?
我转过头,目光没有焦距地散落。却想到他的伤,总不能就这样坐一晚吧。暗暗叹口气,道:“王爷,夜寒露重,臣妾还是送你回去吧。”他睁开眼,看着我,不知过了多久,才说:“你扶我起来。”我照他的话做了,以为他是要回去,却见他带着我往这片禁地的更深处走去。我只是扶着他,并未开口。
走了一会儿,便见一间屋子,不是很大,却也还不错,原来在这禁地还有如此的地方。他带我进去,里面倒是一应俱全。我扶他躺在床上,又去打水为他梳洗一番,才道:“王爷,您先在此休息,臣妾回去找大夫拿药,明早再来。”他未睁眼,只说:“你过来。”我不知他要干嘛,便走了过去,“上来。”他又道。我有一瞬间的惊喜,然后便是错愕,木然地站在床边,不知该作何反应。“没听见吗?”他道,只是语气中多了命令。我还想再挣扎,只是多了慌乱:“我——臣妾还是先去拿药。”便想离开。转身的瞬间,他抓住了我的手,“你想违抗我?”他很用力,捏的我的手生疼。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不是那么爱夏如颜么,不是从来不正眼瞧我么?我可以抱着希望吗?在我怔住的时候,就被他硬拉到了他身边躺下。他只说了睡觉两个字便闭上了眼睛。
我靠着他,第一次感受到他的体温,五年的夫妻呢。不能不说是有感动的,就算是他从来没有在意过我,我不也没有多少在意他的,不是吗?他又伸过手将我抱住,还没等我反应就说:“别动,我受伤了。”我便真的不敢动了。我背靠着他的胸膛,没多久耳边就传来他平稳的呼吸声,我松了口气,怕他发现我的心脏跳得不正常。
醒来的时候,洛宸欢已经不见了。好像有些失望,但仍是整理了下便回了末亭轩。刚到门口就看见小梨坐在门口,一夜没睡的样子,我有些过意不去,便让她回去睡觉。她却一脸惊喜地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自己走了,也不带我。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了,小姐。”我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嗯,下次忘了带什么也一定不会忘了带你。”她就笑开了:“一定啊,我可不可以先去睡了,等了你一晚。”“快去快去。”我终于笑了出来,她有些埋怨的看了我一眼,不敢明目张胆,嗯,还好,记得我是她主子。
下午的时候,小梨已经起来了。便让她给我做了些点心,拿到院子里吃。我坐在藤椅上,闭上眼睛,一边吃着小梨做的点心,一边感受风吹过的感觉。小梨在一边闲不住,终于想起昨晚的事来,便不停地问我。我有些烦,就道:“你在烦我,以后不带你出去。”她也就住了嘴,看她有些可怜的样子,也有点不忍,就道:“你转性了?随便说说也信。”“啊,小姐,你耍我。”她松了口气似的,开始跟我打闹,却不知怎么又站着不动,只望着门口,我拍了拍她:“又怎么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是主子,怎么每次都要我来哄你。”她仍是不动,只指了指门口,我顺着她的手往门口看去,却看到洛宸欢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脸色不怎么好,应该不关我的事吧,想了下便朝那里走去:“臣妾参见王爷,不知王爷来有什么事吗?”
他仍是面色不善,也不知是在谁那里受了什么气。他朝小梨道:“你先下去。”小梨看来我一眼,我点点头,她就下去了。我们两人就那样站着,谁也没开口。唉,我败下阵来,道:“王爷,有什么事吗?要不要先坐下喝杯茶,小梨做的点心还不错。”客气的语气却让他似乎更生气,他坐在我刚才的藤椅上,我忙说:“臣妾叫小梨再去做点。”他却端起我的茶杯喝了口,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告诉你本王受伤的事不要说出去。”我自然说是,不过他不是已经警告过我了吗。他看了我一眼说了句那就好,就站起身走了出去。我松了口气,却有些失落,昨晚,就当做梦吧。小梨见王爷走了,出来问我:“王爷怎么来了?”“没事,让我跟夏如颜好好相处呢。”没打算告诉她,随便编了句话。她却生气到:“这是什么意思,王爷也太过分了,小姐,你——”我打断了他的话:“小姐我都不急,你在瞎操什么心,再说了,这样不是更好,我又不喜欢那个人。”小梨哼哼了两句,也不说话。